第73章 让我来告诉你,我是什么东西-《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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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她生病,整个府都会被闹得人仰马翻。
有时候,她很痛恨这具身子,这般的羸弱不堪,只会拖累别人。后来她很庆幸因为自己年少的不幸,而得到了完整的父母之爱。
母亲的衣不解带,让她这个前世的孤儿,深刻的体会到了娘亲在身边的温暖。那种家的感觉,是钱买不到的,没有任何东西任何人可以取代。
“你爹也是站在你这边的。”临走前,赵无忧说,“五公子,很多时候用你的心去看,而不是用你的眼睛去看。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什么都可以重来,唯独这性命——没了就没了。”
钟昊天站在那里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子欲孝而亲不在,那种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有体会。
可正如赵无忧所言,人没了就真的没了。
娘走了,这辈子都不会回来,留给他的只有冰冷的墓碑,和午夜梦回时那悲凉到骨子里的思念。除此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赵无忧走在回廊里,身上冷一阵热一阵的出虚汗。
“我失踪这事,你没告诉别人吧?”赵无忧问。
素兮摇头,“卑职不敢声张,毕竟这是七星山庄。以公子的身份,若是出了事必定是大事。刘城主那头若是掀起浪来,卑职收拾不了残局。只不过——”她犹豫了一下。
赵无忧顿住脚步,抬头看一眼站在房门口等着她的穆百里,有些哭笑不得,“只不过,你告诉了东厂,告诉了穆百里。”
闻言,素兮不敢抬头。
平素二人如何,素兮都是看在眼里的,这穆百里虽然是东厂的提督,可在金陵城内还是特外优待赵无忧的。连赵无忧的被窝都是他暖着的,想来这情分应当还不错。
赵无忧慢慢走到穆百里跟前,抬头望着凤眸幽幽的穆百里,勉强扯了唇,“督主什么时候改行看门了?”说着,推门而入。
6国安与素兮在外头守着,没敢打扰。
赵无忧合上房门的时候,穆百里已经坐在了案前。房内烛火摇曳,气氛有些尴尬,或者说——是有些暧,昧不明,诡异之风在室内穿梭。
褪下狐裘披肩,赵无忧站在烛光里回眸看他,倦怠的眸夹杂着少许涣散过后的迷离。看得出来,她是真的累了。
“过来!”穆百里说。
赵无忧摇摇头,转身便朝着床褥去了。现在她可以不吃不喝,但她不能不睡。
她刚坐下,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人。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度竟然这么快?
眨眼间,竟然已经坐在了她的身边。
“穆百里,你何时能把骨子里的奴性变得高雅一些?”赵无忧揉着眉心,“穆百里,我头疼。”她伏在他的膝上。
穆百里面上凉凉的,原还想作,可赵无忧打了一巴掌,马上又给个软刀子,你这一作反倒是你不够高雅。奴性便奴性吧,这成王败寇的,到了最后还不是赢的人说了算吗?
他的指腹暖暖的,摁在她的太阳穴上,也是暖暖的,极是舒服。
“赵大人什么都好,唯独口上不积德,却又常常摆出一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模样。”穆百里磁重的音色从顶上传来,带着凉薄,隐隐中还夹杂着几分笑意,“赵大人,你可知晓,自己这幅样子很讨人厌,也很招人恨。”
赵无忧安然闭着双眸,“我与督主是半斤对八两,大家彼此彼此。若非如此,督主岂能与我和平共处?道不同不相为谋,可如今道不同却同为谋,不得不说是宿世的缘分。缘分这事,还是顺其自然为好,督主以为呢?”
“来日回了京城,本座一定勾了赵大人的舌头仔细看看。什么样的舌头,能唱出莲花来。”穆百里微微凝眉。
烛光熠熠,膝上的男儿肤白如玉,长长的羽睫半垂着,落下斑驳的风影。她长年累月吃着补药,各种调理,以至于把这白瓷似的肌肤,养得若剥了壳的鸡蛋。幼白滑嫩,触手若京城小西门边儿上,豆腐西施精心磨制的豆腐花。
他自上而下,视线掠过她的际线,游过她的眉心,顺着她的鼻梁缓缓而下。用眼神予以凌迟的错觉,竟有种莫名的得意,不经意间,唇角勾勒出极是好看的弧度。
外头的雨,下得真好。
室内暖着火炉,暖暖的感觉令人迟懒。
赵无忧睡着了,这几日的折腾,让她有些日夜颠倒。当然,她安睡也不过是片刻的事情。穆百里当然知道这磨人的白面书生,其实防备心极重,若不是她的身子不好,真的撑不下去,怎么可能当着他的面睡着。
当着简衍的面还差不多……
蓦地,他顿了顿。
随手揽过被褥覆在她单薄的身上,室内,温暖如春。
素兮在外头听着,侧耳听了很久都没有听到争吵声,一颗高悬的心这才稍稍放下。这段时日的相处,素兮也看出来了,赵无忧和穆百里虽然在暗中较劲,但是明面上皆奉旨而来,相处得格外和睦。
当然,有些东西,就目前来看,也只能有和睦来形容。
这一觉,赵无忧倒是睡得极好,一夜无梦。
翌日,晨曦微光。
夜雨残留在屋檐处,滴滴答答了一晚上。
赵无忧似乎有个习惯,那就是皱眉,动不动就喜欢皱眉头。那张白瓷娃娃般的容脸,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少年老成。
昨夜睡得很舒坦,这枕头也是软软的,身上也未见寒凉之意。换做平时,睡到下半夜的时候,她必定会被冻醒。盖再多的被子,哪怕穿着衣服睡觉都不行。
所以在家的时候,云筝会在下半夜悄悄起来,偷偷给赵无忧放汤婆子,把屋子里的火盆挑得更暖和一些。当然,这些事情必须得做得无声息,因为赵无忧惯来浅睡,稍有风吹草动便会被惊心,而后整夜整夜的难以入眠。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袭玄袍,顺着他从胸膛往上看去。他面无表情的靠在床柱处,合着眼眸歇息。胸口起伏平稳,呼吸均匀。
赵无忧静静的盯着他,从下往上看,那张浓墨重彩的脸,竟有种异样的妖冶。他闭着眼睛安然歇息的模样,让她生出岁月静好的错觉。
其实他不杀人的时候,还是挺好看的。
“看够了吗?”他问,仍是闭着眼睛。
赵无忧坐起身来,这才觉身上还盖着被子,心头难免有些莫名的躁乱,就好像平静的山谷里突然被一群野马践踏。那喧嚣的马蹄声,打破了属于山谷的幽静,翻搅得犹如兵荒马乱。
“你昨晚坐了一夜?”她攥着被子。
晨曦从窗外落入,映着室内光辉,在他的脸上镀了一层金色。如此看去,竟有种激动人心的美艳绝伦。
他睁开眼眸,微光里那根根分明的睫毛,随着他的呼吸而轻微抖动。清晨里的嗓音,略显沙哑与倦怠,慵懒靡靡,“赵大人是希望生点什么吗?”
她哑然失语。
当然不是!
“若不是,何必多问。”穆百里依旧坐在床沿,扭头凉飕飕的望着她,“赵大人睡得可真好。”
“拜督主所赐,必当铭记在心。”赵无忧不紧不慢,下床作揖。
他握住她修长如玉的双手,眼中带着些许异样的神色,若空旷的原野里突然闯入的少许青翠之色。他意味深长的望着她,“是该记着,记得来日悉数偿还。”
语罢,穆百里起身,径直走出了房间,没有回头更没有逗留。
她回眸,只看到那玄袍一角,快消失在门口。
素兮进门,“公子?”
“雨停了?”赵无忧问。
“昨儿个下半夜就停了。”素兮抿唇,犹豫了良久才道,“卑职一直在外头守着,公子您和督主他——你们没事吧?”
“你希望生什么?”赵无忧眉头微挑。
素兮俯,“卑职不敢。”
不知为何,赵无忧不想过多解释,有些东西不足为外人道也。
“庄子里有什么动静?”赵无忧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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