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两个男的,一个女的。 张大勇只认识白卓寒。 另外一个男人四十几岁,风度怡人,气质优雅。看起来不像官不像商的,实在猜不出来是干嘛的。 局里领导介绍到——这位程先生是专门从外地赶回来的。 要对付李志雄,可能就只剩下最后一张王牌了。 “你好……你是静静的领导对不对?”跟着两个男人进来的女人,五十多岁的样子,憔悴而苍白。 她伸出颤抖的手,紧紧抓住张大勇的胳膊。 “阿姨你是?” “我是李丽萍,静静的……舅妈。” “好了,接下来的行动,麻烦大家听我指挥。”程风雨也是很无奈了,明明说好退休后陪着一家人去加勒比海钓龙虾——话说加勒比海有龙虾么? “程先生,”白卓寒把他拽到两步之外,“我郑重地请求你,除了我女儿之外,那个女警……也不能有事。” “我了解。” “我等了这么多年,总算有机会把冯写意打包推出去了。我可不想看到我女儿将来屁颠屁颠地照顾他孤独终老。” 程风雨:“……” *** 这里就是什么石灰厂? 方静竹把车停下,调整了一下手枪的位置。 空荡荡的,连个活人都没有的感觉。 她很快找到了低下入口,长长的隧道到处都是令人作呕的化学药品气。 如果她猜的不错,这里很可能是李志雄用来淬炼毒品的制造厂。 该死!小姑娘到底在哪啊! 方静竹想:你要是活着,倒是给姑奶奶哭一声啊!你看你妈多绿茶婊,除了会哭,啥都不会好不好! 结果还真是,说哭就有哭声传了过来。细细袅袅,跟歌剧院的幽灵似的! 方静竹警惕地端着枪,沿着微弱的哭声走过去。 “白箫!” 一个大大的密室里,小姑娘被人关在像电话亭那么大的密封容器中。 像个罐头里的小丑,哪里还有初见面时牛逼哄哄的样子! “静静姐姐!” 方静竹跄踉着扑上前去,脚下突然一滑——这是,碰了什么装置? 那一刻,方静竹的心跳几乎都要崩塌了! 如果她猜的没错,这应该是一种蒸馏药品用的真空设备仪器。刚才自己不小心踢到的,就是设定好的开启机关! 她警校毕业,虽然算不上学霸,但物理化学这类的文化课总是要接触的。 以最快度阅读了机器上的标签,方静竹在心里算了算。 这台机器被抽成真空,大概需要十五分钟左右。 人在真空状态下能活多久呢?这个,可以问问731部队。 方静竹全身的血液都要冻结了,看着密封装置里渐渐开始感觉到不适的孩子,她迅扑上前去:“白箫!蹲下!快蹲下!” 还好仪器的隔音不是很好,彼此对话都能听见。 孩子听话地俯下身,方静竹冲着玻璃窗连开了三枪。 厚重的防爆玻璃被打出蜘蛛网一样的裂痕,却没能透出一丝洞口。 如果还能再有几个子弹—— 该死,这枪太小,之前再交换人质的时候方静竹已经开过几枪了! 抡起手枪柄,她照着门一顿烂砸,却丝毫无法撼动! 不行,必须得找到斧子之类的。 “姐姐……为什么我好难受,我喘不过气……”白箫哭喊的生硬明显已经比刚才更脱力了。 “坚持一下!姐姐马上救你出来!”方静竹先去扳装置,巨大的阀门足有几十斤重,凭她一个人的力气简直是蚍蜉撼大树。 消防栓?对,有消防栓的地方不是应该有消防斧……方静竹往墙面上看过去,为什么有一块空间是空荡荡的呢!东西呢? “你是在找这个么?”身后混重的男音仿佛从高台上飘下。 方静竹凛然一回头—— 那张脸,她确认自己应该是在照片上见过。 李志雄手里拎着一把手臂长的斧头,晃了晃。 然后噗通一声,丢进一方水池里。 “你——” 咕噜咕噜的一股白烟冒了上来,空气中弥漫着难过的化学气息。 硬生生地一块铁疙瘩,就这么沉了底! “这不是水,而是一种强酸溶液。一般人跳进去,大约需要十五分钟就能溶得白骨都不剩。方警官,你要不要跳进去试试,看你和这个小姑娘,谁撑的时间长些?” “李志雄你到底要怎么样!”方静竹大喝一声,“放了这个无辜的孩子,李菲儿的命,我替她偿!” “姐姐……”白箫扑在玻璃窗前,试着把小嘴凑向那模糊的裂缝。 “小妹妹!你别怕!姐姐……”方静竹咬咬牙,捉起墙上的灭火器。 这已经是她此时此刻能找到的,最有利的武器了! 咚一下撞过去。方静竹近乎用了当年十公里沙包障碍的冲刺力度。 裂痕稍微扩大了几分,方静竹只觉得整个手臂都麻了。 还好,有点效果。 挺起腰身,方静竹再次端着灭火器撞上去—— 背上猛的一热,是子弹入肉时的灼痛和绝望。 “姐姐!” “别哭……姐姐没事……”方静竹撑起身子,再撞。 什么疼痛,在时间压缩着生命跟死神竞的过程中,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身后枪响接二连三,李志雄以变态的心理作弄着她。不及要害,却枪枪精准。 “姐姐!你别管我了……”女孩的小手紧紧贴在满是血迹的玻璃上,“你快走吧!” “小傻瓜……你家大叔不会让你有事的……”方静竹已经没有力气了,她用手贴在白箫小小的掌心上,一点点,滑下最后的坚强。 她不能放弃,已经快要成功了—— 摸摸口袋,方静竹从衣服里拿出一枚戒指。 这是她今早送冯写意去医院的时候从他衣袋里找到的。 也不知道他随身带着戒指有什么意义,反正方静竹就想——管你给谁的,我拿到了就是我的。 那戒指上,是个七十分的钻石。 钻石是很硬的,切玻璃的金刚钻差不多就是这玩意。 于是方静竹拖着血淋淋的身子,爬到半人高的玻璃窗前。用钻石紧紧顶在裂痕最薄弱的地方。 一寸寸,一厘厘,就想冲破冻土的一缕嫩芽,等待最虔诚的第一口呼吸。 生命,永远都是属于奇迹的。 “姐姐……这戒指,是大叔买的。”白箫哭着说:“大叔那天惹你生气了,说想买礼物求你原谅的……” “是么……”方静竹看着八角切割里,血色浪漫一样的钻石,“那个家伙,可没说……要送给我呢……” 身后再响一枪,方静竹只觉得一股大力从她背心往前死命一推。 这一次,她近乎是把自己重重撞上了玻璃。 眼看着鲜血夺口而出,像极了腐蚀魔咒的最后一道药剂。 裂缝上,终于脆开了绿豆大小的一个洞隙! “姐姐!!!” “小丫头……”方静竹垂下手,倚靠着身子慢慢滑下,“以后,等大叔老了……你要好好照顾他哦。” “姐姐!我不要……我才不要嫁给糟老头子!你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你死了……大叔就再也不能幸福了,我和妈妈……也永远都不会开心了……” 方静竹的眼前开始模糊,好奇怪,明明一点都不了解那个男人的过去和记忆,为什么这一幕幕脑补出来的画面就好像是真实陪着他生过的一样呢? “你以为这样就算救了她?方静竹,你跟你父亲一样自不量力!”李志雄端着枪,一步步向方静竹走过来。 此时女人浑身浴血,怕是连往哪里再开枪,都分辨不清了。 “舅舅……”方静竹单手撑在身下的血泊中,视死如归的信念之前,她还是叫出了亲人的称谓。 “你杀菲儿之前,想过我是你舅舅么!” “那你……生菲儿之前,想过该怎么做个父亲么……”方静竹笑了,“舅舅,我们都不了解对方……是个怎样的人,选择什么样的人生,认识什么样的世界。 可是法律说,有的事能做,有的不能……你是贼,我是警。我只恨没有早点现这一切…… 如果还能再重来,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表姐沦落到你这种败类的手上!” “你先到地底下跟她去说吧!”李志雄举起了枪! 方静竹闭上眼睛。 当这一刻终于来临的时候,她虽有遗憾,却不曾恐惧。 “志雄!” 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震动这魔鬼一样的宫殿! 在鱼贯而入的特种兵拥围之下,跄踉的李丽萍扑了上来—— “志雄你收手吧!静静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方静竹睁开眼,虽然她已经看不清东西了。但临死之前还有这么戏剧性的逆转,这让人怎么放心投胎啊? “你说……什么!” “静静才是菲儿,菲儿才是静静!她们两个相差不到半岁,我故意换了她们的身份……我自私……我以为方哥牺牲了,我想让女儿以后上大学找工作被照顾,我想她不用背负你这样一个父亲的名声! 静静才是你女儿,你不能杀她啊!” 再后面的事,方静竹已经听不见了。反正当她彻底醒来的时候,又是一年盛夏炎炎—— 奇怪了,出事的时候不是秋天吗? 医生说,因为她大量失血的缘故,导致颅内缺氧性昏迷。 整整十个月昏睡在床,现在已经是第二年了好么! 再睁开眼睛,好像真的死过一次似的。方静竹摸着胸口想了想,我,这是穿越了? “静静!你感觉怎么样了!我去叫医——” “你是……”方静竹一把扯住那男人的衣袖,依稀辨认着仿佛上个世纪留下来的一张脸:“林谦?” “静静……”林谦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一把将她抢在怀里,哭得像个傻逼,“你知不知道……你差一点就死了,整整一个月的重症监护,我已经记不得多少个病危通知了。 我真的好怕失去你,真的……” “为什么是你在我身边?冯——”方静竹哑了哑声音,在脑中冷静地拼凑出了一个模糊的笑脸,“冯写意呢……” “他是谁?” “啊?” 林谦摇摇头:“听到你受伤后,我和……我和萌萌连夜从B城赶过来。你身边就只有张队长…… 等你脱离危险以后,我才叫我爸派了直升机把你带回B城。” “那我舅妈呢!我……还有李志雄呢?” “方警官你醒了?”说话间,有人敲门进来。 方静竹还没有昏睡到失忆的程度,她还记得程风雨。 “你是……程先生?”倒吸一口冷气,方静竹翻身就要下床,“程先生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已经过去十个月了,他们——” “你先别激动,他们都好好的。”程风雨安抚她道,“小白箫没事,李志雄的贩毒集团也已经一网打尽了。 只是你舅妈……她最后,跟李志雄同归于尽了。后事都已经安排好,手续等你出院后再办吧。” “我舅妈……”方静竹酸了酸眼眶,“我舅妈说的……都是真的么?我父亲……” “当然不是。那只是我请求你舅妈配合演出的一场戏,也只有那样,才能让李志雄动摇最后的心意。你的父亲,从来都是方秉年。” 程风雨回了下头,方静竹这才看到病房外倚靠门框的一个男人。 五十上下的年纪,虽然身上脸上少不得伤疤而使他看起来十足的陌生。但那双精神而坚毅的眼睛,满是疼惜。 “他……就是我父亲?” 那个在旋转木马前留下最后的牵挂,从此将一生献给正义戎马的男人。 方静竹的眼睛一下子充盈了泪水—— 要知道,这世上还有亲人的感觉,真的很好。 “好了,你们亲人重逢,一定还有好多话要说。我和林先生就先走了。” “啊?”林谦显然还是舍不得离开方静竹,“那个,那静静,我先去看看不不,等下回来看你。” 不不?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