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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

    十点。

    “……白马王子重要打败了恶妖婆，和白雪公主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永远开心幸福。”廖仙音给囡囡讲着睡前故事：“好了，讲完了。囡囡，十点了，要睡觉了。今晚妈妈陪你睡好不好？”

    “不要不要。我要长大了。老师说长大的孩子要自己碎。妈妈晚安！”

    “宝贝晚安。”

    一身居家睡衣的廖仙音亲了亲心肝宝儿，关了灯走出了小房间。

    小女孩探出小脑袋，然后就爬出被窝，开着小手电，拿出藏在一堆毛绒娃娃里的小画板，然后又做贼一样钻进了被窝，一手抓着小手电，一手拿着蜡笔，就在小画板上涂涂画画起来。

    “嘻嘻，嘻嘻！咯咯咯！”

    花瓣上，赫然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相当抽象的人，被五颜六色的蜡笔线条包裹着。

    “……踩着五颜六色的云朵的王子，把囡囡公主从坏蛋的手里救了出来，然后一起去迪斯尼玩儿，永远开心幸福……嘻嘻！”

    ……

    假期结束的前一天，习择以及寒雪战队的其他人一起到京华城慰灵园，祭拜牺牲的战友，以及亲人。

    不只是叶寒，兔子，小四，还有韩梅的父亲，方少云的父母，邱鑫的二叔与三叔，赵乾坤的哥哥，楚辞的姐姐……

    尉灵园一眼望不到头的墓碑，诉说着人类在盘古星域这片土地生存所曾经付出的代价，祭奠着那些为了人类能够在这片土地繁衍生息而牺牲的人们。

    习择第一次来。

    但是他真心觉得，以后如果不必要，他真的不想来。

    这片地方，太沉重，太压抑了。

    习择一直以为，只有看到盘古星域那庞大高耸的山脉，数千米高的参天巨木，以及人类生产出来的亿级宇宙飞船的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很渺小。可是他没有想到，看着眼前一个个低矮的墓碑，他的心底也会涌出一股渺小感，甚至是卑微感。

    不只有习择他们来悼念逝者。

    有人哭，有人笑，有人癫，有人狂……习择甚至看到一个男的穿着花花绿绿的裙子，浓妆艳抹，头上还戴着花，跪在一个墓碑前叫一边哭一边骂：“姓孙的，老子草你祖宗，我是你孙子行了吧？你现在舒服了，往棺材里一躺屁事没有，老子还得穿这一身来祭拜你，刚才路上老子差点被警察送进精神病院，我Tm脑子抽了我，早知道老子就把你一脚踹开，老子躺里面，你穿这一身来祭拜老子！”

    还有一个头花白的老人。根据邱鑫的说法，他从退役以来，每天都要来慰灵园给战友上香。365天每天从不间断。换言之，一年365天，每天都是他一位战友的祭日。

    “我爸说：慰灵园是死人的家，活人不该来。”邱鑫难得的不嬉皮笑脸，“直到来了之后我才知道为什么活人不该来。所以我每年只来一次。”

    习择漠然。

    不过让习择惊讶的是，他竟然又遇到了乔森！

    为什么习择明明不记得乔森长什么样子，却又一眼认出他来呢？

    因为乔森的微笑。

    这样柔和，阳光的微笑，在阴气森森的慰灵园，其实真的很扎眼。但是他就这样站在一个墓碑前，就那样的笑着。

    乔森笑道：“真巧。又见面了。”然后他冲韩梅点了点头，显然是相识。

    也是，名义上韩梅是乔森的哥哥，乔钧的未婚妻，乔森和韩梅相识也是情理当中的事情。

    韩梅淡淡的“嗯”了一声，明显的很疏离。

    习择问道：“你也来祭拜故人？”习择看向那个墓碑，却见上面没有逝者的名字，也没有冥相，只有两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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