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药膳-《长生仙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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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生问薛灵秀道,“是我能听的么?方便么?”

    她可以尝试一下捂住自己的耳朵,尽量使自己听不到“自己”说的话,但这样估计连薛怀让的话也听不到,薛灵秀如今借用她的嘴巴手脚,不晓得是不是连耳朵都借用了,她若听不到,薛灵秀是不是也听不到?

    薛灵秀感觉到自己支持不了多久了,说道,“情非得已,还需再借用一会儿姑娘的身体。”她心怀歉意,毕竟肯定是要折损长生阳气了的,她待得越久,长生的身体就会越会不舒服。

    长生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薛灵秀心中感激,便是长话短说,“不论你和你大哥再怎么吵闹,这始终是薛家的家事,难道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么,他各门各派的送帖子,你则是来者不拒都接了进来,是唯恐闹得不够厉害是要天下人皆知么。”

    “我把他们请进来是想……”

    长生记起姜曲好像说过,观察薛怀让几日行径,九成九是请他们进来用他们各自带着的随身兵器帮他试剑的。毕竟这大门大派,越是德高望重如无机和尚这般的人物,所用的兵器越是可能不一般。

    薛怀让着急的想解释,薛灵秀却不想听。“不管是什么理由,都不应该。立刻停止这场闹剧,这地方也不能再留了,带着所有薛家的人离开这里。”

    薛怀让诧异,薛家在此生根落地,他从未想过要离开的。“为什么?”

    “天大地大多得是容身之处,既是先辈能带着家人躲避到此处重新开始。难道你就不能再带着所有人离开去找个世外桃源安居乐业么。这地方已是不祥,再留下来只会惹来杀身之祸。”

    他们这样一闹,天下人皆是知道薛家人隐居在何处,只怕再过几日仇家就要找上门了,就凭薛怀让一个还有这满屋子的老弱病残,走几步都要喘气连连,是绝对抵挡不住的。

    一定要让他们离开的,走得越远越好。

    “杀身之祸?”

    薛怀让也知先人是为避仇家躲到此处,但毕竟已经是这么久远的事了,那仇家至今是像他们这般隐居了,还是都死了,或是忘记了这段恩怨都是不得而知。所以得知薛家所在泄露后,他倒也并不紧张的。

    薛灵秀怒道,“我让你走你就走,哪来这么多的话。两仪剑的方法既是传给你,谨记日后只可用来保护薛家用来自保,不可拿去好勇斗狠,也不可拿来当做杀人利器。”

    薛怀让答应,“是。”

    “离开时一定要把这宅子烧了。要烧得干净,烧得什么都不留下。”薛家避了这么多年,要不是曾祖父他们走火入魔,完全是可以真正的归隐避世,不再理会仇杀恩怨,过得逍遥的。

    让所有过去的和她一起都灰飞烟灭了,薛家才有重生的可能。

    “……是。”这一点,薛怀让在脑子里挣扎过后也答应了,虽说答应得有些勉强。

    薛灵秀原本以为自己能拖延到日落,让她把想要交代的都完完整整交代好,尽了最后她身为薛家人该尽的责任,也就真真正正能没有牵挂的离开了。可方才身不由己的耗损了太多阴气,最多勉强能再撑一盏茶的时间。

    “这位姑娘对我恩重如山,她的恩情我是没有办法报答了,日后你对她定要如同对我这般的恭敬。她所求的,只要你力所能及,定要尽全力去帮她。”

    薛怀让道是。

    “去取纸笔来吧。”

    薛灵秀写下锻炼两仪剑的方法,长生并非有意去偷看,可这眼睛非要盯着纸,她也没法控制。好在她这记性与姜曲的正好相反,是过目就忘的,倒也不必担心她会泄露半字。笔如龙蛇游走于纸上,薛灵秀写到后面已是为了求快字迹有些潦草。

    只等落笔写完最后一个字,心中大石终于能放下,便消散了。长生顿时就手脚无力,瘫软如烂泥,最后还是司马鹿鸣把她背回房的。薛怀让让下人去做了一盅千年人参百合枸杞炖老鸭给她。

    弗恃说这是复脉固脱,大补元气的好东西,让她一滴不剩。她却不喝。千年人参,听就觉得珍贵。“我多吃几桶饭就行了。”

    弗恃道,“你以为你手脚无力是饿肚子造成的么,你就是吃一百桶饭都不如喝这一口汤好得快。”

    长生喃道,“我以前也被上身过,不似这样的。”

    “你以前被附身多久,这次被附身多久。”要不是她身体底子好养得壮实,这样连着几日被鬼上身可不是闹着玩的,手脚软算轻了,最怕是要大病一场。“养几日多晒太阳就好了。”弗恃交代道。

    薛怀让听下人说她不愿喝,竟是要亲自到病榻前服侍药膳。薛灵秀说的话,就最后那几句,似是要让他把长生当长辈孝顺奉养,长生没当真,但薛怀让却是当真了的,牢记在心。

    薛怀让唤她,“姑奶奶。”

    长生不想占这便宜,何况听薛怀这样称呼她,也很奇怪。“薛当家,灵秀她走了,你还是叫我长生吧。”

    “是,姑奶奶。”

    ……

    她白日昏沉乏力睡了整整一个下午,夜里就没有睡意了。长生瞪着大眼望着黑压压的房顶。房门打开了,她瞧见是司马鹿鸣,“师……”司马鹿鸣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去拿了她的包袱,背起她往后门去。

    弗恃早就在后门等着了,曹鼎天送的马车没了,薛怀又让送了他们另一辆,更舒服更宽敞更好的,自然这是他孝敬他姑奶奶的。“姑奶奶。”薛怀让喊,他身后的老仆提着灯笼,对着长生也是毕恭毕敬模样。

    长生再一次道,“你还是叫我长生吧。”他们是平辈,薛怀让的年纪估计还长她几岁。

    薛怀让还是那句回应,“是,姑奶奶。”

    她浑身乏力,听到薛怀让怎么都改不了口的称呼顿时又觉得更为严重了些了,直接趴在司马鹿鸣背上,“师父,我们这是要干什么?”

    “自然是趁着月黑风高夜逃跑了。”弗恃递给薛怀让一个铁盒子,“上回借了薛当家的兵器,这是我们说好的心意。”

    薛怀让推拒道,“这个我不会收了。”之前他们师徒几人不过是府中的客人,借用他的东西还毁了他一间客房,给他补偿也是理所当然。但现在长生于薛家有恩,这就不能拿了。

    弗恃也不想给的,那时是迫不得已。既然薛怀让不愿收,他倒也不会假惺惺作态跟他推来推去,假意是拗不过才收回。弗恃把铁盒子塞进包袱里扔马车里头了。

    长生关心道,“薛当家你们什么时候走?”

    “家中有个老仆年老后神智就不太清楚了,这些日子他总是偷了库房里的朱砂,跑到前院去摁手印,总要先找到他。然后等明日送走了客人,我们才能走。安定下来后,定会送信到玉虚给姑奶奶报平安。”

    姜曲说的血手印原来是这么来的,她长生以为真是闹鬼跟灵秀有关呢。司马鹿鸣把长生送上马车,马车里宽敞,小猴子便是兴奋的在里头来回跳。

    薛怀让又是想的周全,让人收拾了些药材衣物还有银两赠给长生。长生摇头,“这些我不能要。”无功不受禄。

    “这是我的心意,还请姑奶奶收下。”

    薛怀让知她定会拒绝,就把东西都给弗恃,弗恃倒也厚脸皮代徒儿收下。长生确实需要上好的药材进补,薛家大方,给的人参灵芝药效不知要比外头一般的药材铺卖的好多少倍。

    弗恃道,“师父最近也体弱,也要好好补一补。”他让司马鹿鸣快赶马开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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