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失踪-《长生仙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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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鹿鸣意识到是鬼魅在作怪,取了符扔进了井里,言磊只觉得脚下拉扯的力量没了,也就顺利的被救了上来了。
长生想殷姑娘的爹娘是投井死的,淹死的应该都算水鬼吧,她还记得鬼差说过水鬼除非是找到替身,否则没办法投胎的。
长生咽了咽口水,手抓住井口围住的石头以免被拖下去,然后小心翼翼的又探过身子看井里,“我认识殷敬柔,她回到翠城来了,你们是她爹娘么?”
她等了一会儿,井水里浮出了两张脸,一男一女,她也不晓得殷敬柔的爹娘长什么样,不过看年纪倒是相符,他们仰头看她,本来面色冰凉就跟这井里的井水一样,但听到殷敬柔的名字却是变得怆然。
她也不晓得说什么,只得又重复了一遍,“我认识殷敬柔。”她也是差点要做水鬼的人,当时听那鬼差的形容只觉得做水鬼真的很惨,要是不害人,就要一直困在死去的地方投胎不得。
叶冲并不想在这地方多逗留,殷家的债主猝死本还以为是意外,外头的人传这里不干净,他心里顾忌却也没真的往鬼魅作祟这方面想,却没想到是真的。“顾姑娘,你还是别靠近那口水井,等天亮再请道长过来看看吧。”
长生凝神,看到井里的鬼对她说了几句话,她回头看着叶冲,不晓得怎么跟他开口这个噩耗,“……叶公子,叶少夫人好像在井里。”
“不可能。”叶冲心神不定,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他把灯笼重新点上,全然忘了井里有水鬼的事了,只是举着灯笼焦急的找。
言磊想到自己方才掉下井里,好在及时抓住了井绳,一边呼救一边想找踏脚的地方,结果脚踩到了一样东西一使劲,那东西就沉,然后他就感觉脚被什么缠住了。
缠住他脚的是少夫人的头么,他心里毛。
叶冲想要下井,言磊将他拦住,“公子,这下面闹鬼,你可不能下去。你要是出了事,小的怎么交代。”
长生道,“我下去好了。”
司马鹿鸣拉住她,不同意道,“鬼话怎么能信,有可能是要骗你下去做替身。即便是要下去,也该等天亮。”
这话义父也说过,她也上过田宝的当了,可是,她又瞧了井底一眼……“鸡鸣了他们就不在了,我感觉他们好像有话要对我说,只是隔着一层水,模模糊糊的我辨不出来他们在说什么。”
司马鹿鸣面无表情,“我下去。”
“我比较矮小。”这井又不大,刚才这叫叶磊的护卫掉下去,她低头看,感觉他身子太健硕像被卡住了一样,司马鹿鸣长得高大,他要是下井,行动也不方便吧。“师弟你不是在么,有师弟,我不会有事的。”她对司马鹿鸣的本事很有信心。“你就当让我练胆好了。”
司马鹿鸣注视着她,她是想只是把她吊下去把井里的人拉上来,应该很快的,不是很难的事。司马鹿鸣道,“要是一会儿你觉得不对劲的,就喊,我会放符。”
长生点头,司马鹿鸣把井绳一头绑着的木桶解开,然后亲自帮长生绑在腰间,检查了绑结实了,又是叮嘱了长生一遍要小心。
长生把鞋脱了才下的井,司马鹿鸣慢慢的松绳子且是聚精会神的盯着井下的动静。叶冲的手在抖,灯笼那昏黄的光线也跟着在抖,莫娴兰的长浮在水上,几乎把水面都铺满了,若不是因为有光照,她会以为铺在水上的是水草。
长生的脚尖碰到了井水,那冰凉像会钻进皮肤刺到骨子里一样。她听过一些人家会在夏日炎炎把果子放到木桶里再放到井下,等过几个时辰再拉上来,就跟用冰冰镇过一样好吃,只是她没试过。
莫娴兰的尸体也在井水里侵泡过好久了,其实她心里有些抵触这泡过尸体的井水,这井下死过三个人,可她要把莫娴兰的尸体捞上去,必须要下水。
殷姑娘失踪后,不久殷家二老就自杀了,他们就一个女儿,估计也没有人供奉过他们。殷家的二老面孔隐隐约约的潜在井水里。
长生道,“二位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么,若是有什么要交代给殷姑娘的,我可以代为转达。或者你们在下面缺些什么宅子马车纸钱之类的,我也可以烧给你们。能让我先把叶少夫人的尸体拉上去么?”
殷家二老翻着看瞅她,有些像死鱼翻白眼的样子。
这口井算是殷家二老的地盘,她现在算是从井里取“东西”,得要先礼貌的打招呼,表示“尊重”。否则不经同意拿了他人东西,即便是人也不轻易与你善罢甘休,何况是鬼,很容易被缠上。
长生见二老没有反应,又是承诺,“或者你们告诉我喜欢吃什么,我明日一定拿上香烛和你们想吃的东西来做供奉。能让我把尸体拉上去么?”
长生又问了一遍,但二老依旧没有反应。会不会是默许了,长生想着,先是一只脚踩进了水里。然后见二老不像要拦的样子,才把另外一只脚也放进水里。
突然间枯槁的手从水里伸了出来,拉住她的腿肚子往下扯。井水一下没过了她的头顶,长生看到了水面下莫娴兰年轻貌美的面容。
有些画面钻进了她脑子里。
她看到莫娴兰和殷敬柔在争执,殷敬柔拿出了那枚翡翠戒指像在追问什么,莫娴兰大惊失色要抢,结果被推开失足头撞到了地上的石头。殷敬柔颤着手探了她的鼻息后,把人拖到了后院扔到了井里。
当时殷敬柔的父母就站在她身后看着,以为比他们还要早离世的女儿,没想到再见却是这样的情形……
帮帮敬柔,殷家父母这般说道。
司马鹿鸣急忙收绳子,长生感觉到自己在被往上拉,便是抱住莫娴兰腰。长生和莫娴兰都被拉上去了,叶冲看到死的真是自己同床共枕的妻子,悲从中来。
长生拉住司马鹿鸣的衣袖,井水冷得她说话都打颤,“我看到了,是殷姑娘推叶少夫人下去的。”
叶冲哀恸,恨凶手入骨,“是谁?”
长生正要答,看到言磊他们背后飘来了很多“不干净”的东西。她瞠目,言磊他们则回头,看到身后的盆栽都飞起来了。
花盆砸中了他们几个,长生昏迷之前看到司马鹿鸣躲开了,抽出剑护在她身前,也听到他唤了一声师姐,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总之是被冷醒的,她下了井浑身湿,湿衣服穿在身上也别指望能有多舒服,打了个喷嚏就醒过来了。
她看到有个男人拿着一把大刀,就是劏猪的刀,但又比她见过的劏猪刀大,那人在磨刀,把刀子磨锋利后,拿过一块肉两刀子下去,一分为二,把骨头剃掉随手一扔,碎骨就扔在她眼前两寸的地方。
言磊已经死了,被分了尸,当剁的那块肉是从他的右腿切下来的。那男人背着她在切肉,没现她醒了,把肉切好后,扔进了他旁边的水缸里。
长生扭头,看到了司马鹿鸣和另一个护卫,他们被绑着,但身子是完整的,没像言磊四肢都被砍掉了。长生心里是怕的,小心翼翼的往司马鹿鸣那里挪,见他胸膛起伏着,还有呼吸,她安心了。
“师弟。”她小声喊。
长生的手脚也被捆了,她艰难的翻了身,好在手指还能灵活的动作。她一边盯着那男人的方向,一边用手去摇司马鹿鸣。
司马鹿鸣转醒,很快注意到了他们的处境,不动声色的同样摇醒了他旁边的护卫。他们的兵器都搁在墙角,司马鹿鸣目测了一下距离,要过去取,肯定会惊动那男人。
司马鹿鸣念了咒,这法术怜玉曾经用过,手里凝出冰刺,把绳子割断了。他帮长生和那护卫把绳子解了,那护卫惊恐言磊的下场,怕自己也和他一样要死于非命,想也没想拔腿就要往出口逃命。
结果把那正在处理尸体的男人惊动了。
那男人转过脸,眉骨凸起,眼睛凹陷得厉害,毛是黄色的,样貌怪异。他甩出了刀子把那护卫的腿砍伤,见他无法再站立逃跑,才又回头对付司马鹿鸣和长生。
司马鹿鸣扔出手里的冰刺,明明是瞧见冰刺刺进那男人的肚子了,但那男人像是毫无痛处,把冰刺拔出来砸到墙壁,被激怒的样子,迈开大步朝他们冲过来。
司马鹿鸣将长生推开,长生往后脚跟踢到了硬物。仔细看才现房间里堆满了水缸,长生把其中一个水缸的盖子揭开,看到了里头的人肉和母蛊,那母蛊跟那天在叶府见的蛊虫很像,但只有她小指的半截长。
那男人使的是蛮力,司马鹿鸣想拿兵器,却是一直躲着挥来的拳头没有机会。
长生抱住了水缸,尝试要举起,刚开始有些吃力,后来慢慢适应了那重量,突然如有神助一般的觉得好像变轻了,“师弟,快躲开。”她把水缸扔了出去,直接砸那男人。
司马鹿鸣躲开,水缸砸中那男人的头裂开,里面的水洒了出来,母蛊还咬着人肉,掉到地上身子扭了几下,被那男人赤脚踩中,溅出血来。
长生又是再接再厉扛起一个扔,那男人并不躲闪,站着用脑袋把水缸击碎,无关痛痒似的。长生一连扔了四个,力气再大也是会累的,到第五个时已经是抱不动水缸了。
司马鹿鸣拿到了剑。长生半个身子挨在水缸在喘气,有两条母蛊在水缸裂开的一刹,被水冲到了长生脚边,长生觉得恶心,把那两条虫子踢开,正好踢到那男人脚下。
男人迈开步子,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身形高大,动作不是太灵活。圣水流了一地,地上本来就滑,他左脚把一条母蛊踩死,右脚又是踩中另一条,脚下打滑,直接背朝地摔了。
司马鹿鸣趁机一剑刺在他胸口,长生看到有一光点从男人的胸口飞了出来,那庞大的身躯缩小变作了一根木头。司马鹿鸣道,“是玉虚派的回光术,但魂魄不全。”
长生想起弗恃曾是施过一门法术,以纸人为媒,让赵素而的父亲魂魄暂时有容器能寄托,自由行走。但弗恃人死后魂魄要下地府,即便要在人间逗留也不能逗留太久,不然会乱了阴阳。所以这门法术不能随意使。
长生道,“这里有好多的蛊虫,怎么办?”
司马鹿鸣想了想,总归不能放任不理,他用剑把水缸砸破,让母蛊顺着水流出来。铁门本来用铁链锁着,但长生一拉就断了。
长生扶起那护卫,司马鹿鸣盯着她的额头,长生见他不走,奇怪道,“怎么了?”
司马鹿鸣若有所思,他记得长生被花盆砸中,伤了额头的,但现在看,除了有些红肿,完全找不到伤口,是他记错了么?“……没有”
等他们出去,司马鹿鸣施咒将地上的水连着母蛊都冰起来了。至于言磊的尸,虽是抱歉,也只能等逃出去搬了救兵再说了。
那小房间连着一条石道,他们过了石道,走了不远就瞧见光亮了,司马鹿鸣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试着小心翼翼的推了一下眼前的障碍,那障碍物挪动了一点,露出一条细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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