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取蛊-《长生仙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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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冲唤道,“娴兰。”

    年轻的妇人停下动作,起身迎道,“相公。”

    殷敬柔失踪后,叶家殷家甚至因为叶家在城里有权有势,还惊动了官府派了所有的衙役帮着找,都没把人找着。过了几日大伙都觉得是凶多吉少了,连官老爷都不想再浪费人力,劝他们放弃了,

    当初定亲的聘礼叶家没要回去,当是人情义理,只是亲事告吹了,叶夫人不可能让独子等一个不会回来的姑娘,即便再钟意殷敬柔的温婉贤良,也只当是与他们叶家无缘,于是又是给儿子另外订了亲事。

    就是这个叫莫娴兰的姑娘。

    叶冲道,“我把道长请回来了,让他先给娘看看。”

    叶夫人疼的不停**,莫娴兰道,“娘疼得厉害,要不先喂了圣水。”

    “先别喂。”弗恃夺过那碗所谓的圣水看了看,递给长生,长生懵然接住,也看了看闻了闻,无色无味,觉得就跟普通的水差不多。弗恃道,“我诊治的时候不能分神,可不能这么多人都留在这里。”

    叶冲自然是弗恃说什么,他都尽量满足,叶老爷不在,叶冲就是当家,他让妻子和丫鬟都出去。

    长生心想如果那叶夫人肚子里真的有虫子,要怎么取?以前村里有一户家里的一头猪溜出了猪圈溜到了邻居家把人家家里的银耳环给吞了,为了把东西取出来,只好把猪劏了。

    但这是人,总不能开膛破肚。

    弗恃让叶冲去取个铜盆再拿碗鸡血来。房里就剩他们师徒,还有这个疼得神智不怎么清楚的叶夫人。

    长生好奇,“师父,你打算怎么做?”

    弗恃问,“知道蛊怎么来的么?”司马鹿鸣沉默寡言,长生则抓着脑袋在想,只是估计是抓破头也想不出来的。弗恃只好自问自答,“把蝎子蜈蚣蜘蛛这些放到一个瓮里,让它们自相残杀相互吞食,剩下的那只就成蛊虫了。而半月观用的可能是更阴毒的方法,直接把人身当做瓮来养那些蛊。卵喝到肚子里就会孵成虫,虫就在身子里相互吞食,弱肉强食留下最厉害的一只。”

    弗恃隔着锦被在那叶夫人的肚子上摁了一下。

    “被留下的那只蛊虫在人身里慢慢长大,胃口也会越来越大,必须要定时的喂食,否则就会吃宿主的内脏。”

    长生咽了口水,“师父,你不会是在检查叶夫人的五脏六腑有没有被吃掉吧?”要是一个人只剩下皮囊,里头的内脏都被吃没了会有多恐怖。

    弗恃朝长生招招手,让她靠近,然后敲了她额头一下,“人的内脏要没了还能活么!”这叶夫人还活着,只是人显清瘦而已。

    弗恃让长生也学他那样摁一下那叶夫人的肚子,看是什么反应。长生照着做了,起初不敢用力,怕自己力气大会摁疼那叶夫人。结果现那叶夫人是被自身的疼痛折磨得压根不会感觉到她的力道。

    长生又加重了一些力气。

    现叶夫人的肚子里有什么顶了她手指头一下,她赶紧缩回手。现在知道弗恃是在摁什么了。

    “我虽是不许你们学那些旁门左道,但如何教你们防还是要的。正如阴阳两面,天底下的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蛊虫也一样。”弗恃往衣兜里摸,居然摸出一条虫子。

    司马鹿鸣道,“蚕?”

    “如果真是养了蛊虫,那肯定是有些时候了。”掌柜的不是说叶家的夫人是两年前得的病,然后开始请圣水的,“喂那些虫卵下去,最多也就是个半饱,若没现,再过个一年半载也没法救了。”

    弗恃把蚕扔进那叶夫人口里。

    叶冲按弗恃的要求找了铜盆和鸡血来,弗恃拿起那碗鸡血就灌进叶夫人嘴里,这可是刚杀的鸡取的血。

    叶冲若知道这鸡血是这种用法,就不会急匆匆的连鸡血里的鸡毛都没拿掉。“道长……”鸡血可以生喝的么,叶冲担心起他娘喝下这生鸡血会不会有问题。

    弗恃道,“你请我来就该信我。”

    弗恃让叶冲把铜盆拿近些,没一会儿那叶夫人便歪头吐了,吐出两条虫子,一是弗恃喂进去的那条蚕,另一条,浑身黑得油亮有些像泥鳅。长生觉得那应该就是养在叶夫人身体里的蛊了。

    那蛊虫养得有她食指和中指并起来那样粗,要是再养的大些,只怕就算叶夫人想吐,蛊虫也会卡在她喉咙里吐不出来。蛊虫在铜盆中追逐在蚕虫,腥味冲天。

    叶冲亲眼所见,瞠目道,“道长,这是什么?”

    弗恃没答,指着那碗圣水吩咐长生,“你把这碗水拿去蒸,等水蒸干,或许里头的虫卵就能显出来。”

    长生点头,毕竟是客尽管知道叶冲定会是百般的配合,还是守规矩的先征得了主人的同意。问了厨房的位置,才端着那碗圣水出去了。

    长生盯着手里的圣水,如果真如殷敬柔说的,那这碗水可能是浸泡过人肉的,因为那些母蛊先是用人肉来喂养,然后等在水里产了卵,再把母蛊捞出来。把水给人喝下,用人身养蛊。

    她心里想着,看到水中倒影闪过人脸。就像那日她在半月观的水缸里看到的死人影像,吓得她手抖,差一点没把水泼出来。

    她最近看到那些奇怪的东西次数好像变频繁了。

    “姑娘。”莫娴兰把她叫住。

    莫娴兰走路的姿态很好看,款步姗姗很是婀娜,走近她时,身上带了一股清淡的檀香味,她手上绞着一条斯帕,青葱玉指上一枚翡翠戒指翠绿得就像春天里沐浴过细雨后的小草,很漂亮。

    长生觉得那戒指好像见过,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就一直盯着。

    莫娴兰关心道,“姑娘,我娘如何了?”

    “应该没事了。”弗恃一直对长生反复强调,对师父高强的本领要深信不疑,所以师父说能治的,那应该是十拿九稳胸有成竹的。

    莫娴兰松了一口气,娇娇柔柔的说道,“我娘这病已是拖了好几年了,如果真的能治好,叶家上下都会感激几位的恩情的。”

    莫娴兰低下头朝长生拜了拜,长生不敢揽功,这本来就是她师父治好的,不关她什么事,这叶少夫人谢错人了,她可不能承这大礼。于是长生也傻气的朝莫娴兰一拜,表示不敢当。

    “姑娘要把这碗水端去哪?”

    “厨房。”长生答。

    “为什么端去厨房?道长是觉得这碗水有什么问题么?”

    长生点头。

    莫娴兰又问了她一些圣水的事,只是长生觉得自己了解的也不够清楚详细,如果随便答了怕答错,就把莫娴兰的问题记下,说道,“如果少夫人想知道,我先问过我师父,回头再告诉你。”

    莫娴兰道,“不必了,道长既是在医治我娘,还是不要叫他分神吧,我也是太担心我娘的身体了,不过想来有道长在,这担心也是多余的。”

    长生又再一次瞧她的戒指。

    莫娴兰说着把戒指脱下,递到长生眼前笑道,“姑娘若是喜欢,我送给姑娘。”

    长生摇头,“不是,我不是想要戒指。”她只是想着多看几眼,看能不能记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莫娴兰以为她是喜欢却不好意思收,便说,“这不过就是不值钱的小玩意,我曾经很喜欢,不过戴久了,也戴腻了。姑娘不收我也是要送给其他人的。只希望几位不遗余力,等治好了我娘,酬谢不止这一点的。”

    长生推了几次,莫娴兰却说自己送出去的东西不会收回去,还主动的把戒指塞进长生的荷包里,后又说有事,就离开了。

    长生无奈,打算等一会儿见到叶冲把戒指给他。

    她按着弗恃的吩咐,把那碗圣水放到蒸炉里用大火蒸,直至把水都蒸干。

    那碗烫手得很,她就找厨子借了一块擦锅铲的布,用布包着碗边把碗拿出来。碗底沾了一些白白的东西,非让她形容的话,有些像是做菜时撒盐没撒均匀,盐都沉到底下粘在一起的样子。

    她拿着碗回房,看到司马鹿鸣一剑将蛊虫看成两段,只因为弗恃说这是害人不浅的东西,不能留下。那只蛊虫的血溅得铜盆都是,叶冲觉得恶心,把那铜盆踢到了一边。

    弗恃把碗给叶冲看,“这碗里的东西,喝到肚子里都会变成你刚才见的那种虫子。这圣水是绝不能饮用的。只是我说的话未必有人信,还劳叶公子出面了。”

    叶冲亲眼所见,拿过那碗做证据,立马说要带了人到衙门去找官府,要是这半月观真的是谋财害命,叶家定是要讨这个公道的。

    长生把戒指给叶冲,叶冲也不愿意收,说戒指是他妻子的,他妻子送人的东西他没有收回的道理,这么贵重的东西又不能随便乱扔。

    结果长生不想要,戒指却还是跟着她回了客栈。

    她一直记得以前义父说过无功不受禄,做人是不能贪心的。长生叹气,苦恼怎么处置这枚戒指。

    卦燎爬上她的膝盖,说道,“媳妇,卦燎后背痒,你给卦燎挠一挠。”卦燎手短,已经很努力的够了,但还是够不到痒处。

    长生被他的可爱样逗笑了,伸手给他挠痒痒。

    卦燎从袋子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凡人的字他认得一些,但有些笔画多的他就看不懂了。“媳妇,上面写什么?”

    长生打开看,那是三娘给弗恃写的信,信里提到有人在翠城见过一个和绯钰很像的女子。长生记起三娘说过弗恃一直托她找人,找了好久,就是要找这个叫绯钰的人么,好像在半月观时弗恃也提过这个名字。

    “你是不是在师父那里拿的?”长生问。

    卦燎承认了,谁让臭道士带媳妇和木头脸出去玩,不带他去,他就跑去翻他房里的东西玩。

    “你不能不问过就随便拿师父的东西,你要把这还回去,否则师父找不见了要着急的。”

    卦燎见长生好似要生气了,也不敢好奇纸条上写什么了,赶紧要去把纸条放回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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