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已是凌晨过后。沐瑶儿迅速洗了个战斗澡，设定好闹铃时间。便躺到床上，乖乖的闭上眼睡觉。

    五点，方程与她约好的清晨五点，他说孔四喜有问题，得提前动身，尽量避开。再有几个小时，她就要去面对一个修行大道的驱魔人，不养足了精神怎么能行。

    那可是场硬仗，一只异类，要说服这样一个带着正义光环的人。去捣人祖坟，毁人元神，想想都觉得不现实。但再怎么难，这事儿都非做不可，游梦玉釦必须拿，掉入虫洞的顾浩泉也必须救。

    至于米诺斯为什么要觊觎天玄珠，还驱使孔四喜来诱骗。方程不懂，她也懒得去弄清楚，只当是那货贪得无厌，想将天下所有宝物都据为己有。为了不打草惊蛇，间接伤害到被囚于空冥之都的那群人，她和方程都一只认为，暂时不宜揭穿孔四喜的底，多加防范便可。

    许是她真的太累了，从彦冠修失踪那天起，就没好好休息过。这会儿躺床上，眼睛一闭，脑袋就晕乎乎的进入了迷糊状态。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昏昏沉沉中，耳边仿佛萦绕起一丝细细碎碎的响动。有点像是耳鸣的那种感觉，很小，很细微，但也很尖锐。她皱了皱眉，翻过身，蒙上被子继续睡觉。

    只是她没察觉到，就在床头的正前方，空气中慢慢凝聚起了一团黑色的雾气，冥冥幽灵之音，从中而传。

    熄灯瞎火的房间里，漆黑如罩。雾气间绽放的两道白光，便显得更为阴森诡密。如同一双凶残的眼，迸射着神秘而又悍戾的光芒，杀气弥漫百野。

    它晃动着悬于半空，散发出的缕缕光芒，拂过床上裹成一团的棉被，“天女，看来这个人界，让你玩的很开心嘛。让本尊想想，好像自你离开以后，只回来面见过本尊一次。那还是在你落难之时，被迫而返。你的仇恨呢，你心中无穷无尽的愤怒呢。不用再抑制，让它们燃烧吧，让埋藏在你心中的仇恨，尽情释放。”

    床里，那被裹成一团的棉被动了动，黑雾满意的深嗅一口气，“感受了吗？你的灵魂，正被束缚在黑暗之处哀鸣，孤独的，绝望的哀鸣着，等待着你的释放。遵从它，遵从你灵魂最深处的召唤，去完成你的使命吧。用你愤怒的火焰，燃烧一切，让那些卑微的人类，匍匐在你脚下，让整个世界因你的折磨而颤抖。”

    “唰”的一声，沐瑶儿掀开棉被，坐了起来。平视着前方，目光涣散，神色呆滞。而那食指上绽放着红色光芒的宝石，一闪一闪的染红了她原本湛蓝的瞳眸。恍如一种讯息传递，她侧身下床，慢慢走出了房间。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向外的落地玻璃窗。顾浩川辗转难眠，在此处倚墙而立，一站则是数个小时。听到附近传来些许细微的动静，他本能的抬目，瞟了一眼。

    发现是沐瑶儿，他脸上倏然浮起了笑，喊着她的名字，便朝着她走去。可没走两步，竟蹦出一团骷髅模样的黑雾，挡在了前方。他心中暗暗一震，蓦然惊觉这团黑雾并非墓室里的幻觉。

    他目光一紧，看向黑雾：“又是你！”

    “我说过，会再来找你的。”黑雾粗矿的声音、如同在墓室的时候一样，依旧震贯耳膜。却又仿佛只有他一人可以听到，四周静悄悄的，并没掀起半点躁动。

    黑雾缭绕间，还依稀能看到，穿着一条白色睡裙的沐瑶儿，正光着脚丫，一步步移向走廊的另一头。

    晚风轻拂，纱裙飘舞。将她曼妙玲珑的身姿，衬托得分外轻盈，而又带了一点幽灵般阴冷的妖娆。她推开了其中一个房间的门，走入其中。

    ——那是方程的房间。

    “瑶儿！”顾浩川心中又是一震，喊着沐瑶儿的名字，冲上前去。

    然而那团黑雾竟尤如一道屏障，将他阻隔在原地，无法穿行。“你阻止不了的，她要做的事，没人可以阻止。”

    顾浩川面色一敛，“是你！你到底是谁，对她做过什么。”

    “不用紧张，本尊只是帮她找回了灵魂。”黑雾悠闲的放缓了语速，那类似眼睛的两道白光晃了晃，又道：“看来，你真的很迷恋她。可你有想过，你迷恋的这个女人，为什么会是天女，又在追求些什么。她的内心，你有真正了解过吗？”

    “她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不需要你来挑唆。”顾浩川的心，却没他嘴上那么肯定。对沐瑶儿的一切，他确实知道得很少。但再多的问号压在心底，他也不会像李立那样，受人摆布，去质疑沐瑶儿。

    黑雾笑了，微微晃动着他那颗骷髅脑袋，说道：“是不是挑唆，那就要见仁见智了。但你要想真正走进她的内心，仅凭你那一点卑微的爱，是不可能的。那些历经万古岁月的过去，才是她的全部，也是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没有这些，你永远也打不开她的心扉。如果……你感兴趣，本尊倒是可以带你去一个地方，让你完完整整的了解到天女的一切，包括她所有的过去。”

    顾浩川眼角略略一抽，“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因为本尊是世界的主宰，而天女，是神族奉献给本尊的祭品。普天之下，唯有本尊、才能给你最完整的答案。”黑雾悠悠然的说着，飘向了走廊玻璃窗外，而窗户前蓦然呈现出了一个雾气凝聚的黝黑色漩涡。“要不要随本尊走一趟，你自己决定。”

    ——沐瑶儿是他的祭品！？

    顾浩川沉默了。他委实不知这黑雾的话，有几分可信度。但若不去，他可能会后悔。去，大不了上当受骗，丢掉一条性命。相识至今，沐瑶儿就像一个谜一般的存在着，为什么而来，为什么而生。曾经又发生过什么，经历过什么，他都一概不知，他打心里不想错过这个的机会。盯着前方那一团半人高的漩涡，慢慢迈开步子，慢慢将身体融入了旋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