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烈的日头,却是遮掩不住那滔天而起的火焰,正是晌午的日光之下,一团火焰腾空升起,旋即如同是遭遇到一片油田一样,轰然一声烧了起来,武关不远处的山崖两侧,数十个一丈球径巨大火球,呼啸着对着底下滚动了下去,汹汹的火焰散着渗人的热量,离得老远,便能感觉到那之上传来的炙烤之意,其所过之处,尽皆随着燃烧了起来。 “叔父,快随我撤退,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大帐中,随着那一团团的火球被推着滚动下来,早已乱作了一团,不少人更是哭喊着胡乱狂奔,意图寻找到一个可以逃生之所,张绣在事情生的第一时间便跑向了其叔父所在的营帐,尚未完全冲进里面,就大声的吼叫起来。 张济的手下,在早先那轰的一声巨响响起的时候,便已经见到了他们的退路,被一堆乱石给堵了上,虽然更多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到底生了何事,却也有人感觉到深深的不安,只是情况突变来得太快,就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两侧山崖之上,一个个巨大的火球已经被抛了下来,五月的天气本就燥热不已,虽然植被青绿葱葱,在那被浇了火油的火球经过处,迅的汹汹燃烧了起来,只是片刻,山崖之下,已经成为了一片火海。 张济的眼神有些呆,直到现在,他都还不能相信,臧霸竟然有着这样的谋略,一把火,烧掉了他全部的希望,只是,那些东西,又是怎样运到上面去的呢?思虑良久,张济却是想不出究竟,此时他的脑海中,在接连不断的事情冲击下,早已成了一团浆糊。 公元2o7年五月二十,武关之下,不远处的山道之间,一场战争倏然起。臧霸依照青衫文士之策,先是派遣了其心腹副将沿着山脊绕行,而后,他将早先自后方运送过来的干草悄悄的运到了两侧的山峰之上,之后将干草扎成了一个个圆球,干草之上,被浇了一层火油后放置下来。再之后,臧霸手下人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人开始将收拢自各处的碎石等杂物悄悄搬到一处山峰之上,而另外一部分人则就地取材,将满山头的碎石等杂物集中起来。很快,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臧霸没有等绕道前去截断粮道的那些人动手,便当先行动了起来。 武关,建立在山道之间,当年臧霸在来到此处时,便在两侧山峰上开辟出了一条能够供人心走的小道儿,小道儿进关之处,专门有一支三百人的士卒守卫着,即便是真有人能够现,并来到此处,只怕也会饮恨而终。只是没想到,当时费尽心思开辟出来小道儿,此时竟然成了战争成败的关键,这也是为何张济直到此时,也没有想明白,那些东西和人,究竟是怎样出现在山峰之上的?要知道,当初为了寻找到武关的弱点,张济可是没少派人在周围寻找能够上山的道路,却最终无疾而归。山道两边,峭壁几乎是成片相连,陡峭不说,有些地方,后天被人打磨过了,光滑的要命,徒手想要攀上,几乎成了不可能。 火光肆虐着,张济双目失神的背张绣拉着跑了出去,整个营帐,此时已经到处充斥满了嚎叫声、咒骂声、哭喊声,对于这些,张绣充耳不闻,只顾拉着其叔父快步奔跑。小心的躲避着沿路上蔓延的火焰,一众人渐渐奔至被碎石堵住的通道处,此时这边,已经有着不少的幸存者在挖掘着,只是碎石太多,挖一会儿上面对着的就散落了下来,是以良久之后,也只是挖出了一小部分,而此时,那些原本青绿葱葱的植被,在高温的炙烤之下,也已紧跟着燃烧了起来,火焰,渐渐向着众人所处之地扑了过来。 “可恨臧霸,竟然用此毒计,可怜我五万大军,战未起便要亡故在此,贼老天……”看着越来越近的火焰,张济心头一阵凄凉,此时他心中所想到的,竟然是那被他派遣出去的胡车儿那万余士卒,看着身边满脸黑灰的张绣,张济心头,一阵疼痛,若是早知是如此结局,自己必然会派遣这个侄子前去,总好过陪自己,将性命留在此处来的好。 战起的时候,臧霸就直愣愣的盯着关下,一直到火焰滔天,臧霸都一动未动,想着之前自己无意间听到的事情,臧霸心中,心死若灰。 按照一开始那青衫文士所设计的,绕道劫粮之人应该是在很早的时候就应该出的,臧霸也是这样吩咐的,只是那所谓的他的心腹将领,却是以着种种缘由推后延迟,可笑自己还以为一切皆是真的呢,谁能想到,这个跟随在自己身边几年的人,竟然是这青衫文士手中之人。而后在其离去之后,其身上所肩负的任务已经换过了,不再是前去劫粮道,而是劫人,每每想到此处,臧霸心中,就只觉得不寒而栗。 青衫文士究竟是谁?观其所行之事,那他又要做些什么?有着这样心智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在这么些年间仍旧籍籍无名?臧霸不知道,此时的他也不想要知道,看着关下深陷火海的张济军士卒,臧霸只觉得自己与他张济又有什么分别呢?一个深陷火海,一个身沦冰窟。 “走,叔父,我们一定要坚持着出去,不然这血海深仇,我们如何得报?”张绣俊秀的脸庞之上,满是狰狞的神色,此时的他已经顾不得许多,下令让身边跟随着的亲卫叠了两层罗汉,张绣用力的将已经麻木了的张济推上人梯,嘶吼着让其身边的亲卫也跟着爬了上去。 “带着将军走,回宛城,不要回头,回宛城,回宛城……”张绣昂然抬起头,望着仍旧没有回过神的叔父,心中不由大恸,随即满腔的恨意冲天而起,张绣血红着眼睛,冲着跟随着张济一同爬了上去的那些亲卫大声的叫喊道,声音嘶哑、低沉,却带着一种让人莫名心悸的狠戾,吓得那些人心神颤动,良久,一领头模样的人对着张绣抱拳道:“少将军高义,我等誓死,也要将将军送回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