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族长家事-《人道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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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羽脸一红,立知他所指何事,不禁心虚地缩着脖子。山承泽见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语气仍旧严厉,话锋却是一转,“若是有本事做得利索倒也罢了,被一头畜生撵得抱头鼠窜却是为何?平白的丢了为父和你阿爷的脸。”

    少羽被训得不敢搭话,只好唯唯称是。一旁假寐的山继祖却不乐意了,将手里的曜石烟斗磕得“哒哒”作响,“我家少羽自然是极了得的,想来也是熊哥儿家的兔崽子不争气,连累了我家少羽。”他顿了顿,又转而抨击起山承泽来,“若是你这崽子晓事,在族里娶几个好姑娘,与少羽添几个兄弟,他也不至于被欺负得这么惨!”

    山承泽唯唯不敢答话。

    “阿爷…”少羽低声唤道,山继祖虽是为自己开脱,他却不怎么听得惯这等贬低玩伴之词。这一来便激起了平日的窝囊气,也不知哪里生出的豪勇,竟愤声嘀咕道:“若非爹爹你逼我练那些全无用处的把式…”

    山承泽耳力极好,闻言不由眉峰倒竖,然而怒气方起即收,用指节轻敲着少羽的小脑袋,悠悠地道:“心存不忿也好,这样才不会失了上进之心!”

    少羽听得头脑胀,只听山承泽又道:“然而功课却不可有丝毫偏废,否则为父自有手段惩你。唔…这字倒写得有模有样,有些灵气在里面。”

    “鸟篆乃是古贤传书,自有大道深义在内。羽儿你不仅要细心临摹,还须用心领悟,经年累月,所得自然不菲。”山承泽煞有介事地点评着石板上的篆书,不时露出赞许之色,少羽虽则不如何在意,心里也是飘飘然的。待山承泽去后,少羽又陪着山继祖说了一会儿话。这时候日近正午,山道上传来窸窣声响,却是一个妇人徐徐上得山来。

    那妇人约莫四十年岁,体态丰盈,容止庄端。臂弯里挎着个竹篮,用几张宽阔树叶盖着,依稀冒着腾腾的热气。

    “阿爷!”妇人到了山继祖跟前,盈盈一拜。山继祖笑呵呵地受了礼。妇人又向少羽见礼,口称“羽弟。”少羽有模有样地还礼,脆生生地唤了声“嫂嫂安好。”一副眼珠却直勾勾地盯着她臂弯里的竹篮。

    原来这妇人却是山继祖的孙媳妇。山继祖年岁近百,乃是族中罕见的寿星。他膝下子辈日见凋零,如今唯有幼子承泽孑余。山继祖望了望妇人身后,微有些诧异地问道:“为何不见阿珮前来?”

    族长家没有女人持家,日常生计艰难,这妇人便自告奋勇往来操持。阿珮乃是她的女儿,往常都随她一并上山来侍奉曾祖,数年不曾一辍。如今忽然不见前来,山继祖也是纳闷得紧。

    妇人听了老人问,有些紧张地朝着石屋里望了望,犹豫了片刻,才道:“回阿爷的话,阿珮她已经许了人家了…”

    山继祖闻言一愣,一张嘴干张着,也不知是高兴还是如何,“这就许了人家了…也好,也好…”

    妇人神情有些幽怨,故意提高了些声音,“不许人家又待怎地,开了春阿珮可就是桃李年华了,实打实的老姑娘…”

    山继祖脸色有些阴沉,干笑着道:“许了人家就好,改日让孩子们都上山来,老头子我有仪呈给他们。”

    妇人盈盈拜谢,便取下竹篮为两人布置午膳。少羽腹中饥火早已旺盛之极,也不管是什么菜色,只顾大快朵颐起来。山继祖似乎心情不佳,只进食少许便搁下了骨箸。

    “小叔叔他不用膳么?”妇人几番犹豫,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山继祖脸色阴沉,道:“不用管他,任他去餐风服露!”

    妇人悠悠地叹了口气,转头看见少羽吃得满嘴流油,不由得容色稍霁,结结实实地为少年添了几箸菜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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