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母张翠英这一开口,让吴建文一家三口顿时哑口无言,首先这才刚刚父亲吴建文保证不再开口借钱了,另一方面,谁也不会想到二伯母竟然也来开口借钱呀,他们家可比吴能家条件好多了,如果是为了吴香来借钱,还情有可原,可二伯母从来就没这样的打算让吴香再去上学! 而吴香虽然和吴刚是双胞胎,可两人读书成绩实在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每次考试后,吴香都有些不敢回家,因为父母必定把她从头骂道尾,好像她除了是一个赔钱货之外,没有任何一丝价值,久而久之,吴香早就厌恶了上学,就连几年后嫁人后,也和自己的亲生父母关系很一般,这些曾经是吴香亲自和吴能说的!” 而吴能也知道,二伯母来借钱无非也就是看到别人家来借钱,自己也想贪一下这个便宜,至于还钱,答案估计只有两个字:呵呵!” 吴能对二伯母全家人的印象都是很差,想到借钱,顿时想起上一世二伯家借钱的事情,那一次借钱吴能现在想起还感到恶心!” 重生前1994年中考,二伯家的小儿子吴刚考上县城一中,虽然学习排名不是很高那种,但是毕竟是考上了这座七十万人口的县城最好的高中之一,常县一中和二中之一的常县一中,等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二伯在村里祠堂摆了十桌酒席,虽然是家常酒席,但是也是杀了一头猪的,办酒席的目的无非就两个目的,炫耀和收礼金,炫耀就不用说了,每年村里都有初中毕业,可基本要三四年才有一个考上一中二中的,而且一中是重点高中,考上大学的几率在百分之十左右!” 当然这不是后世大学扩招后的大学生,这个年代的考上大学可不是那么好考的,吴能这个村,这十几年来只出过一个真正的大学生,还有两个师范生,基本包分配,这个年代如果说那个家里有一个吃国家粮的,那可了不起了,讨媳妇不要说后世男方出彩礼钱了,甚至男方能在十几个合适婚嫁年龄的女子中选一个最合适自己的。 吴刚考上一中,二伯家抱着炫耀的目的,在村里祠堂大摆酒席,每家每户都请一个人,而升学礼金收了至少六七百块钱,当然除了酒席钱,也就三百多剩余,这点钱,当然不能养得起一个重点高中生,所以二伯把注意打到几个兄弟上来了。 兄弟家里出了一个读书人,大家当然支持,但是毕竟也是条件有限,除了三伯借了四百块钱,其他几家都借了一百块钱给他们家,就连吴能两个姑姑也借出了一百块钱,这才把第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凑齐了,到了第二年,又来借,这一年,吴能这里出现大旱,基本所有庄稼绝收,就连菜地里的青菜都是长得青黄不接,家家都在吃老本,那一年吴能已经在广东找了一个看果园的工作,每一个月八十块钱,每一个月都存五十块钱寄回家,到了年底的时候,也差不多有四五百块钱了。 因为二伯也知道吴能赚钱了,所以把重点放在自己这个弟弟身上,说了一大堆好话,还要吴刚在自己父亲面前发誓,等读书毕业后,一定好好报答自己的叔叔!” 好吧,吴刚后来的确考上了二本师范学院,四年大学林林总总在吴能家借了一万六千多,吴刚毕业后,分到一个乡村中学教语文,第一个月工资五百六十人民币一个月,基本没存什么钱,那个时候,吴能全家人都在广东,吴能在一家酒店当厨师学徒,每月三百块钱,父亲和母亲在建筑工地干活,每天三五十块钱,一身汗水每天都是湿透!” 那几年吴能也没存过钱,吴刚家借的钱基本都是父亲用汗水淋出来的,本来已经说好吴刚毕业后,每月就开始还钱,可是直到毕业后两年,还一分钱都没还,理由是吴刚工作不稳定,工资不高之类的。 这钱最终还是还了,那已经是10后2012年过年的时候,二伯母带着已经三十多岁的吴刚到吴能家,把一万六千七百五十块钱当着父亲吴建文的面点了两遍后递给父亲,当时还说了一句话!” 建文,你点点,借你的一万六千七百五十元一分不少全部还清了,以后不要说我们家吴刚不知道知恩图报了!” 二伯母说完,年也没拜年,就走了,留下一张黑脸的父亲。 吴能想起往事,对二伯母这家人越感厌恶,只有这样的父母,才能教育出那样的儿子,一家人都是极品,二伯母的大儿子吴强本来娶妻生子了的,看在农村赚不到钱,就一家划玻璃的店里当学徒学划玻璃,当了三年的划玻璃学徒,结果自立门户后两年,自己的门面就倒闭了,再后面,划玻璃这个行业都快消失了,再后来一直在到处混日子,把老婆孩子丢在家里,自己跑到广东到处鬼混,偷鸡摸狗的事情做了不少,还被人打断过腿,人不人鬼不鬼,浑浑噩噩就那样过着。 上一世,奶奶去世后,伯伯几兄弟就很少联系了,三伯本来就一直和几个兄弟之间关系不是很好,虽然他被分到县城武装部,而且还当了一个副部长,可直到退休,吴能听说好像才是处级干部,这说明他一辈子在地方工作都是碌碌无为。 为什么大家不亲,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吴能家太穷了,其他几位伯伯叔叔姑姑大多在县城和其他城市买了房子,连最差的二伯在二十年后,也在县城买了一栋三十多万的房子,只有吴能一家还住着一层的红砖平房屋。 富贵深山有远亲,贫穷闹市无近邻,这个道理在后世的金钱社会里,更加现实,不过吴能的个性是那种随遇而安的那种,别人看不起他家,他也自然也不会在意别人,他上辈子不是没努力过,可这个社会给普通农村出身的年轻人有多少机会呢?没有后台,没有资金,没有学历,靠一个人在社会上懵懵懂懂去拼搏,大多人最后只会碌碌无为终其一生,也行几十年的努力,一场病,可以让全家人回到解放前,何况老天给吴能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四十年时间。 这一切的回忆和往事其实还没发生过,但是实际上,按照历史,它最终还是会发生,尽管吴能是重生人士,也不在意这点钱了,但是人品无价,有些人的人品一分钱也不值!” 吴能想了这么多,现实中才刚刚过去不到半分钟,而眼前借钱也可以说是上一世恶心人的开始,吴能见到父亲没开口,而母亲在一旁更加脸色阴沉,吴能从床上起身,开口道;二伯,二伯母,您们也知道我们家是什么情况,我们在暑假的确赚了三五百块钱,可并没有成为万元户,也没有多余的钱再借的,我现在还在问我爸妈要学费呢?他们不够向谁借? 吴能目光平静地说了出来,可这平静之中,仿佛又带着一丝愤怒的气息,张翠英也不明白为什么吴能对她好像有一种天然的反感,虽然这种感觉是最近一两个月才开始有的,好像自己除了时不时偷摘他们家一些青菜并没有得罪他们呀,张翠英有些拿不定注意,不好再开口,希望自己那口子开口,眼色直往二伯身上丢,二伯想了一回,并没有开口,他站起身来道:建文,本来我的确是不该来的,最近因为吴强去给老王那玻璃店当学徒,也没工资,还拿走家里几十块钱,我们家吴刚你也知道,学习成绩还不错,考上常县一中二中也是有一定把握的,所以呢,想向你先支点用,吴刚学费也就差一百来块钱了,你出五十行不行,我再向老三去借点,将来吴刚成材了,也会报答你这个亲叔叔的!” 父亲听到二伯这样说了,这老实人这时也不管真假,眼睛往母亲身上直打眼色,希望母亲能答应下来,可母亲没点头,他也不敢答应,不然晚上家里肯定又得有一番吵闹,母亲脸色深沉,没有说话,也没有示意借钱,吴能听到二伯说吴刚成材后会报答这句话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转身对母亲道:妈,你不是还有几个碗没洗吗?还不去洗呀!” 母亲答应了一声,也没打招呼就去了厨房去了,这种很明白的暗示终于让二伯母张翠英的脸面拉了下来了,一张臭嘴又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了!” 张翠英抬头对着已经进了厨房的母亲道:哎,这有的人啦,吃了几天咸菜,就看不起人了,我们家刚刚读书每学期都是三好学生,以后考上常县一中二中,那是肯定的事情,到时再考上大学,就吃国家粮了,不要把人看不起!” 听着这讽刺的语气中带着炫耀和威胁的口气,吴能终于忍不住了,如果这不是自己的长辈,自己真的要开口骂人了。 二伯,二伯母,很晚了,你们回去休息吧,我们也准备睡觉了,明天我还要上课呢!吴能面无表情地说道。 吴能直接走到房门口,准备送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