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原来如此-《明震天下》
第(2/3)页
钟宇微微一笑,道:“问得好,我就先把这个问题给大家分析清楚。我听乐典史说过,白莲教妖人杀人的手法一向诡异,而且下手很辣,从不拖泥带水。可是在黄县丞身上,从匕首刺入胸膛时的创伤来看,杀人者应当是第一次杀人,匕首入肉时,凶手的手明显有颤抖的痕迹,正因为这样,黄县丞的创口里有多处反复刺骨的磨痕,这是因为凶手过于紧张,手在颤抖,连带着匕首入肉之后,也连带着抖动。”
听了钟宇的分析,张知县暗暗点头,虽然他对尸检一道并精通,可是钟宇说得似乎也很有道理。毕竟若当真是白莲教妖人报复,潜入黄县丞宅第杀人,自然会派出好手来,绝不会派一个第一次杀人的刺客来!
不过张知县毕竟也通刑名,知道只这一个佐证,还远远不能清除掉白莲教的干系,不禁迫切道:“只是这一个佐证吗?”张知县急啊,迫切的想把这案子,撇掉白莲教的干系。
钟宇朝张知县拱手道:“自然还有,还有一个就是黄县丞被刺时,身上明显穿着衣衫,这就是说,黄县丞被刺时并没有卧床就寝,试想一下,一个刺客突然出现在黄县丞的正面位置时,黄县丞会做出什么反应?”
钟宇自问自答,笃定地道:“反抗,黄县丞必定会反抗,但是在卧室之中,我没有看到任何激烈反抗的痕迹,甚至黄县丞死的时候,连一点的挣扎的姿态都没有,想想看,是什么人出现在黄县丞胸口正前方时,黄县丞会没有丝毫警觉?这个人,一定是黄县丞的至交好友,或是亲近之人,更甚或是他的发妻。”
王氏听到钟宇说道杀黄县丞的凶手,有可能是他的发妻时,不由得大怒,俏脸煞白的指着钟宇道:“你休要胡说,奴家为什么要杀自家老爷。再说老爷被杀时,我正在佛堂礼佛,丫鬟们都见了。”
钟宇见王氏迫不及待的跳出来辩解,不由得改变了自己的说辞,单刀直入的道:“那如果黄县丞是在昨晚被杀的呢?”
王氏不由的一怔,随即问道:“老爷明明寅时三刻还传出话来,要丫鬟们准备吃食和温水的!”
钟宇微笑道:“如果话确实是黄县丞说的,那夫人的嫌疑确实可以排除可如果这话不是黄县丞说的呢?”
王氏不禁恼怒道:“丫鬟们明明清清楚楚的听到,传来老爷的吩咐,如何会不是老爷说的?”
钟宇望向吴清远道:“那或许这事儿就要问问吴先生了!吴先生跟黄县丞相处时日久,想要模仿黄县丞的一两句话,似乎不是难事吧!”
吴清远不禁怒道:“那照你这么说,府里众人都比我跟东翁时间长,他们岂不是更有可能模仿东翁说话?”吴清远冷冷的朝钟宇继续说道:“钟公子莫要乱说,小心在下去府衙告你诽谤之罪!”
钟宇微笑道,吴先生不要着恼,我也只是推测,这样吧,我先给大家讲个故事吧。
众人不禁一怔,一时转不过弯来,刚才剑拔弩张的对峙,怎么忽然又要讲故事呢!只有杨凡,似乎早已习惯了自己大哥的跳跃性思维,津津有味的看着自己大哥的表演。
钟宇慢悠悠地道:“昨夜黄县丞被夫人唤回商议给衡王妃送贺礼的事情,而当黄县丞来到夫人的屋内时,发现还有一个人在屋内。不过这个人跟夫人是亲戚,又是自己心腹,夫人说让他来参赞一下送礼事务,似乎合情合理。而这个人一定是晚饭时分进来的,因为此时住在外间的丫鬟们,都去膳房吃完饭,所以没人看到他进来”
吴清远听到这里,脸上微微有些变色。
钟宇淡笑道:“三人商谈了一阵,最终商谈定了衡王妃贺礼的事情。这个人此时起身告辞,而黄县丞一直对这个人很是客气,这时便起身相送,而这时候,这个人回身让黄县丞拱手不要想送,就在此时这个人突然举着藏在手中匕首,狠狠地扎入黄县丞的胸口。黄县丞想不到自己心腹之人,会突然置自己于死地,是以没有任何防备。而当时这个人的心情一定很害怕,看到黄县丞的胸口流出泊泊的鲜血来,手就不禁颤抖了,可是这个人知道,黄县丞必须要死,所以这个人咬了咬牙,手上不断地用力,颤抖的手死死地握着匕首狠狠的朝黄县丞的胸口使劲”
钟宇娓娓动听地继续道:“黄县丞死了之后,因为这外间的丫鬟们已经都会来了,所以这个人并没有出卧房,而是与夫人一起熬到了清晨。”
钟宇讲到这里,吴清远还算镇定自若。但钟宇虽是在讲故事,可是明明却是在说夫人王氏和别人同谋杀死了黄县丞,王氏哪里还沉得住气,不由地指着钟宇大叫道:“你胡说!”
张知县也不禁对钟宇道:“事情总不能单凭揣测,黄县丞是夫人的丈夫,岂会勾结外人,谋杀亲夫?”
钟宇摊摊手道:“可是学生认为事实就是如此,夫人王氏应该早就和这个杀黄县丞之人有了私情,若我猜测得没有错,他们二人想必经常借着在佛堂里诵经的机会苟合在一起!或许黄县丞最近察觉了他们的什么蛛丝马迹,又或许他们想要谋夺黄县丞家财,所以决定杀死黄县丞。”
钟宇想张知县解释几句,继续讲着他的故事:“这个杀死黄县丞的人很是狡猾。他杀了黄县丞以后,画上一朵白莲花,故意误导我们,再加上黄县丞破获白莲教宗社意图不轨的事实,让我们以为是白莲教余孽所为。而在行凶的时间上,这个人也再故意误导我们,让我们以为黄县丞死的时间应该是寅时三刻到卯时一刻。其实昨天夜里,黄县丞早就已经被他杀了,他们躲在卧房里等了一夜之后,夫人王氏先是故意如常的样子去佛堂里诵经,守在外头伺候的丫鬟们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异常。接着到了寅时三刻,卧房里传出一个声音吩咐丫鬟们去准备吃食和温水,这个声音其实并不是黄县丞发出,而是凶手所发出的。这个凶手与黄县丞相处日久,要模仿黄县丞的口吻,自然手到擒来,而丫鬟们不在意,也不可能听出破绽。如此一来,丫鬟们也会认为黄县丞死的时间应当是寅时三刻之后。”
张知县倒吸了口气,问道:“可是可是这个人一直在房里,也并没有人见他溜出去,可是为什么王氏和丫鬟们推门而入的时候,不见这个凶手?”
钟宇微微一笑,道:“原本我一直想不明白的也正是这一点,可是后来看到那面屏风,却是想明白了。这个人虽然在房里,可是王氏和丫鬟们推门进去的时候,他躲在了屏风之后。屏风很大,躲到后面不虞被别人看见。王氏见了黄县丞被杀,必定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吩咐丫鬟们去前院喊人。待到丫鬟们一走,这个人再从屏风中出来,与王氏站在一起,如此一来,整个内宅已经乱成了一团,谁会注意到吴清远呢?他们只会认为吴清远听到呼叫,不知什么时候从自己的卧房来到了王氏的房间,所以后来少夫人徐氏等人才信誓旦旦地说,他们进房就看到了这个和王夫人在一起。”
张知县想了想,若是换做了是自己,只怕也会生出这样的错觉,只是又觉得柳乘风的猜测实在匪夷所思。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