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 耻与贼相识 不与寇同生 1-《十国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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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鲁奇面色沉静,点评西川军的扎营之法,“李仁罕声名在外,时人只知其勇,却不曾想,此人亦有统军之才,这营盘章法有度,交错纵横,大小衔接有序,防备严密,却是让人生不起劫营之念。”

    旁边有位将领,名康文通者,是夏鲁奇所倚重之人,他道:“末将听闻,昔年李仁罕也曾在宣武军为军校,不知彼时大帅与其是否相识?”

    “确有此事,彼时本帅与其交情还算不错。”夏鲁奇承认了与李仁罕相识,又继续道:“同光年间,李继岌奉命班师回朝,而留下李仁罕、赵廷隐、张知业等人,率领诸军坐镇西川,等候孟知祥入镇,其后康延孝反叛,孟知祥之所以能迅速将其击败,所依仗者,便是李仁罕等将与朝廷所留精兵。当其时,李仁罕勇冠三军,始而成名。”

    康文通点点头,“原来如此。”

    出乎众人预料,夏鲁奇旋即变了脸色,冷笑一声,话锋一转,“不过而今,两川反叛,昔日王师,已成贼寇,当此之际,李仁罕等人不思报效朝廷,反而助纣为虐,甘为孟知祥鹰犬,是自取灭亡也,本帅耻于与其相识!”

    说罢,夏鲁奇抽刀展袍,割下一截来,交给身旁亲卫,“遣使出城,送于李仁罕,告诉他,现我为王师,他为叛贼,我秉忠义,他承邪念,彼此如同水火,绝然不能共存!今日,我夏鲁奇与其割袍断义,自此不知有李仁罕,只知有必死之叛国贼!”

    此举深表决战不屈之念,奋然激昂,闻者莫不色动,皆深感其大义,相继行礼,“大帅忠肝义胆,耻于与国贼相识,今我等必定死战,不与国贼同生!”

    那亲卫手持一截布袍,见此情景,顿感荣耀,不禁战意沸腾,当即领命下城,牵来骏马,竟是不叫帮手,单人独骑,驶出城门,面对无边无际的西川军大营,绝尘而去。

    李仁罕正与赵廷隐、张知业等人军议,闻听遂州城有使者来,略感意外,挥手传令,叫那人进帐来。

    赵廷隐摸着下巴,“此时夏鲁奇遣使前来,却是为何?”

    “无外乎两者,求战或是求和罢了。”张知业不以为意,“求战,则递战术,求和,则递降书。”

    李仁罕毕竟与夏鲁奇相识,对其人了解一些,思索着觉得这会这么简单,便又问前来禀报的人,“来使何人?是武将、文官,亦或都有?”

    那人道:“来者只一人,看装束,该是寻常士卒。”

    “什么?这......”赵廷隐大感惊奇。

    张知业当即大怒,喝道:“一人便敢进我军营?!直娘贼,夏鲁奇未免太猖狂,太不将我等放在眼里!”

    他骂完,夏鲁奇的近卫随即进帐,张知业正在气头上,又见对方不仅年纪轻轻,而且的确不是将校盔甲,顿时怒气更甚,不等对方说话,当即拍案而起,“夏鲁奇太看不起人!竟用一小卒,来与我等说话,真是岂有此理!来人,给本将拖出去,砍了!”

    近卫面不改色,对张知业的话置若罔闻,横眉冷眼,傲立当场,对涌进帐来的甲士,视而不见。

    “罢了!”李仁罕摆摆手,制止了暴怒的张知业,很是大度,“即为来使,便代表夏鲁奇,些许身份,不必计较,本将与夏鲁奇有旧,这等小事还不算什么。”

    近卫闻言,这才不慌不忙行礼。

    夏鲁奇微笑道:“夏兄遣你来此,所为何事也?”

    近卫取出那截布袍,伸在胸前,语气平淡,“大帅知将军来,故命在下,以此截布袍予之。”

    夏鲁奇皱皱眉头,不解其意,“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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