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星空(二)-《北京的部队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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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参谋,这个问题要区别对待,什么事情都不能一概而论。”陈文铭对张广源说,“郑罡有些作风懒散,生活上不拘小节。晨钟与郑罡不一样,他的求知欲很高,上进心很强,只是社会经验少,显得有些不够成熟。有些干部子弟身上有我们工农子弟看不惯的东西,例如比较傲气和过于自信、花钱大手大脚等等,但他们当中的多数人比较聪明,思路开阔,敢说敢讲,这是我们之中的有些人所不具备的。”
张广源点点头说:“你的话有些道理,晨钟来的时间不长,虚心好学,工作认真,也敢于发表自己的意见,我对他还算是比较有好感,只是怕他坚持不长久,想给他更多的压力。说实话,我看不惯社会上那些身体严重缺钙的干部,见了领导腰都站不直,像有些讲的,先弯舌头,再弯脊梁,惟命是从,人云亦云,不敢提建议,不愿出主意。军队和地方不一样,特别是领导机关的办事人员,首长的命令要执行,自己的意见要反映,我们都知道,参谋人员有三次建议权,参谋经常深入一线,对具体情况了解最清楚,也最有发言权,只要你认为是正确的意见,就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向首长陈述,也就是过去讲的武能战、文敢谏。不能话要出口,一看领导脸色不对,就噤若寒蝉,屁都不敢放一个,参而不谋,还叫什么参谋?在这个问题上,干部子弟确实比我们做得好一些。”
“应该说,在这个问题上,你比干部子弟做得还要好!”
张广源看到陈文铭说话时的态度很诚恳,红了脸说:“我这个人是个犟脾气,有时候认死理,这也是为什么人家都当了局长、副局长,我还在当参谋的原因之一。”
“如果仅凭群众评议的结果选拔干部,你也早就该是局长、副局长了。”陈文铭依然态度诚恳地说。
张广源听了陈文铭的话,欣慰地说:“也不能那样讲,干部部门是全面衡量考察干部,我身上肯定也有一些不符合当领导的缺陷。说实话,如果真让我当领导,也不是干不了,不让我当领导,我心里也很坦然。有时想想,当个领导也不容易,在很多场合,行动有人录像,说话有人录音,有时候还必须学会打官腔、走过场。当个参谋多痛快,有任务时干公家的事,没任务时做自己的事。我这个人奋斗目标不高,踏踏实实办事,老老实实做人,再有个结结实实的好身体,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你别笑,我说的是实实在在的话!”
“实在人说的当然是实在话!”
陈文铭笑着说。
张广源今天来办公室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要办,就向陈文铭打开了话匣子:
“我从小受我父亲的影响比较大,他在村里当了几十年的党支部书记,可以说是嫉恶如仇、刚正不阿,替老百姓着想,为老百姓办事。虽然老人家已经去世十来年了,群众对他做过的好事依然念念不忘,逢年过节,他的坟头旁边总有一大堆群众自发地烧过的纸灰。今年七月十六日是我父亲逝世十周年,我请假回家为他扫墓,这你是知道的。那一天,在老家的老坟地给父亲烧完了纸、行罢了礼,我一个人坐在父亲的坟墓旁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后来还躺在老父亲的坟头旁边的草地上打了一会瞌睡,先辈们怕影响我休息,谁也没吭一声气,我离开坟地时,也没有哪个老祖宗找我要一分钱的床位费。他们应该都很理解我,我没有显赫的地位,但是传承了他们朴实无华的品质我没有太多的金钱,但是发扬了他们勤俭度日的作风。”
张广源看到陈文铭在认真听自己说话,接着往下讲。
“老一代优良的品质和作风,都是每个后来人应当继承和发扬的,但是现在却成了社会上稀缺的奢侈品。我有个上中学时的好朋友,高中毕业后,我参了军,他上了大学。他大学毕业后,从县委办公室秘书干到县交通局局长。我们县交通局有一条贪官生产线,他的前三任局长后来都蹲在监狱里不花钱白吃饭。我曾经告诫过他,前车之鉴,万不能忘,他信势旦旦,说自己决不会重蹈前任的覆辙。我在北京见到过有些商场里卖跳舞毯,今年我回家时发现,我们村通往县城有一条跳舞路,路上布满了大坑小坑,汽车行驶在上边,一蹦大高,这是我那个朋友当局长后刚修了不到三年的路啊!上个月,家里人来信告诉我,我那个老朋友的政治生命即将终结,纪委的谈话把他送进了重症监护室,组织的结论给他下了病危通知书。在学校时,我与他是同时加入的共青团,我们那时候都很崇拜伟人,把伟人教导的为人民服务当成自己做人处世的宗旨。应当说,后来他也依然崇拜伟人,只不过是在他们的头像印在钱币上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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