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山路漫漫-《外室重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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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他一摆头,牵袖回过身去,但道:“跟上来。”

    声线低沉,不辨喜怒。想来生气倒不至于,不过是有些扫兴,她心里盘算着,默然跟在他后面,只道若他再问话,需得谨言慎行了。

    不过他一路没再言声,无声无息的走着。

    她低头跟着,空山新雨后,只有清风飒飒,和那尔然飘入眼帘的衣角,不经意间划过路边的青草树叶,将一串晶莹剔透的露珠碰落,打湿了那一小片天青色的袍角。

    只叫人觉得,他原该是生于青山碧水之间的人。

    她心里笑了笑,人的外表总具有欺骗性,就像她的父亲,何尝不是看起来风光霁月的人物,可也从未耽搁他宦海沉浮,争权夺利。

    人总是有多副面孔的,愈高位者欲可收放自如。因他们总可随心所欲,或谦和或盛气凌人,或淡泊或追名逐利,全赖个人心情。

    而这个人究竟是怎样的,恐怕他自己心里也已分不清楚。

    她无声轻叹,余光瞥见他脚步渐停,随之抬起头来,但见不远处一泓碧泉自峭壁中倾泄而出,直坠山涧,流水潺潺,隐没于脚下万杆翠竹之中,令人顿感心胸疏阔。

    只是下头的路却不好走——确切的说已没有路,需得从山坡上自己找路穿下去,坡虽不算高,却也不低,且乱石嶙峋,枯木丛生,加之将将下过雨,恐怕落脚就是泥泞。

    她心里发愁,就见他回过身来,挑了嘴角看她:“前头不好走,你可能行?”

    她往下望了一眼,心里一阵一阵的畏缩,然兵临城下,也只得硬着头皮点头,“能行。”

    有些路看着难走,真踩在脚下了,也就一步步走过去了。

    他眼中闪过丝几乎察觉不到的捉狭,回身带她下山。前头一步步慢慢走还好,走到一半就不行了,粘了满鞋的泥,落脚就拔不出来。

    她走得艰难,却愈发小心,冷不防一只手伸过来下来,着着实实吓了一跳,好半晌没有动弹。

    “手给我。”他出声。

    她僵持未动,那只手便伸过来,掩在大袖底下,隔着两人的衣衫自然而然握住了她的手臂。

    守礼而规矩。

    他大约只是要将她带下去。

    可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衫传到小臂,仍是滚烫到灼人,她心里恍惚,头脑发懵的跟他走了两步,便骤然向后一退,兑袖跪在了地上,“民女惶恐。”

    眼见那手虚悬在半空中,心里便一下一下的急跳起来。

    他没恼,不紧不慢收回了手,背到身后,淡淡的看她,只是问:“缘何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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