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十三日前-《院上坟》
第十天到第十三天之间,发生了两件事.一是我认怂了,该我去小院的下午,我抱着画板在小院门口晒了会太阳,没敢进门,天擦黑儿就回了宿舍。二是宝柱的退出。宝柱退出,他给我的说法是他也恋爱了,正追求本校一姑娘,没有时间。但我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他高调宣布后,没看他有什么实质性动作,之后没两天还大病一场,卧在了床上,宿舍看他,也是厚被蒙头,小脸惨白。比较吸引我的倒是他床头摆的家乡傩面,色彩鲜艳,造型惊悚。这些,都让我觉得第十天之前,他独自去小院时,一定发生了什么。
熟悉宝柱的人,应该清楚,他是一个不太言辞,心事很重的人,骨子里还带着倔强。他不想说,你威逼利诱也没用。后来几年间,我们又共同经历了甜水园的院子,灵镜胡同的院子以及积水潭的山洞,多少次秉烛夜谈,心机颇深的我也多次把话题引入我未知的小院下午,精诚所至,在我快离开北京远走时,套出了点线索。
话题还是从他家乡的傩面开始,傩面具有避邪神力之事我早有耳闻,但从宝柱低沉而磁性的讲述中,我才知社火,满傩,水猴,流坛这些闻所未闻的乡野猛料,震了我个体无完肤,那一刻我真觉得他是张国荣附体了。可对我不厌其烦提出的小院下午的事,他依旧摇摇头,不承认亦不否认,反而说,不谈那事,聊点轻松的。之后的半小时,他讲述了他家浦黄榆旧宅,他独守空屋,夜半电器乱闪,他和他所睡沙发穿越千里,来到湖南老家乱坟,一个长衫孤影,围着手脚皆不能动的他,一圈圈反复审视,还阵阵自念,直至他故去奶奶的呼唤,方又回到城南的故事。讲述中还断了次电,看着他边讲边从容的换保险丝,我不禁就着冷汗琢磨,这要算轻松的,我未知的小院下午得是多大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