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子内亲王和她的父亲都被吓了一跳,这个时候乐声想起,这是一支非常有意思的乐队,一群比丘尼,脑袋上光秃秃的,素面朝天,穿着灰色的僧袍,脚上穿着布鞋,击鼓敲钟、抚琴吹笙,一时间煞是热闹。佳子内亲王用双手捂住了耳朵,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前面一个上了年纪的比丘尼点燃了一串炮仗。噼里啪啦的响声像是一串跳跃的音符,打乱了人的忧愁。庵主看上去三十岁上下,她与一般女尼的装束稍有不同,因为她披了一件鲜红的袈裟。她对着佳子内亲王的父亲说:“殿下,欢迎你。”对方双手合十,嘴里说:“南无阿弥陀佛。”她说:“天皇陛下和皇后的身体还好吗?”对方说:“家父和家母身体很好,有劳你牵挂着他们。” 她说:“佳子公主越来越漂亮了。”佳子内亲王羞红了脸,父亲说:“孩子大了,事也多,让父母操心。”庵主说:“佳子公主这样乖巧漂亮,操心也是福气。”父亲说:“是,我就是怕因为父母的原因把孩子耽误了。”庵主笑着说:“你这样高的门第都怕耽误了孩子,百姓家的孩子怎么办呢?”父亲笑着说:“各有各的难处,皇室和百姓其实是一样的。”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往佛堂走,庵主说:“你说的有道理,人虽然可以按照不同的标准进行各种区分,但从根上讲是一样的。”父亲说:“按照出身可以分出贵贱,按照才智可以分出贤愚,按照外貌可以分出美丑,这就好比大海之上,本来大家都是水,按照深浅分出深水和浅水,按照大小可以分出大浪和小浪,按照清浊可以分出清水和浊水。”庵主点点头,父亲接着说:“不以自己为贵,这样的人才真正可贵,不以自己为美,这样的人才真的美。” 庵主一边感叹一边说:“殿下虽然身在红尘世界,却深得禅味,你要是开始修行,一定会日行千里,终能成佛。”父亲笑着说:“牛要耕地,狗要看门,猫要抓老鼠,驴要拉车,每一种生灵都有各自的宿命,我出自皇室,就有我一定要做的事,但愿父母延年益寿,但愿国家繁荣昌盛,但愿百姓康乐,如能如此,我就算是承受了一些不愉快,我也认了。”庵主说:“正如外界一些人的看法,你其实比你的哥哥更有担当。”父亲说:“我不喜欢这样的评论,我哥哥是大日本帝国合法继承人,我相信他有足够的智慧和愿力带给这个国家希望。”他们步入佛堂之后,佳子内亲王和父亲跪下来双手合十,这个时候庵主开始敲击一个铜罄,声音非常的悦耳。在场的每个人都心生欢喜,父女二人行礼完毕,他们被带到禅房里休息,进来奉茶的人当中再次出现了他们所熟悉的身影,因为有了前科,佳子内亲王没有主动打招呼,反而是她父亲说话了,他说:“请你等一等。” 对方垂首站立,佳子内亲王注意到她的头发并没有被剃掉,父亲说:“你长得很像一个人。”对方的脸上写满了尴尬,这个时候父亲立刻意识到这个人一定是井上纯美,于是说:“这样吧!稍后我们会去见京都本地的一些名流,我会要求庵主派你随行,你现在就去准备。”井上纯美退了出去,佳子内亲王显得很兴奋,说:“她真的是井上院长?”父亲点点头,佳子内亲王说:“你怎么就能肯定是她呢?”父亲笑着说:“就算我猜错了这个件事依然很有趣,对错都是好事。” 外面已经做好了准备,临行前父亲如约提出让井上纯美随行的请求,这件事发生的非常突然,庵主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她非常干脆的答应下来,然后大家惊讶的发现井上纯美换上了便装,她登上了佳子内亲王和父亲乘坐的汽车,这一幕让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会见名流的地点是在当地衙门的一个礼堂里,当地的官员已经在那里等候很久了。佳子内亲王说:“井上院长,你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你会穿着尼姑的衣服呢?你不是修女吗?”井上纯美自然是一脸尴尬,说:“请不要叫我院长,我早不是什么院长了。”佳子内亲王说:“那我叫你井上姐姐好了。” 井上纯美立刻说:“那我可承受不起,你是皇亲国戚,我是平民百姓,我还在歌舞伎町到过织女,不要因为我玷污了皇室的名声。”这番话让佳子内亲王心里很不好受,父亲说:“女人去当织女,男人去做女郎,做这件事的人都有各自的原因,无论是不是出于自愿,都是一种无奈,无奈的不光是卖方,还有买方。许多人把道德看作是指摘别人的工具,却不用道德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真正善良的人没有那么多歧视,大家无需太多关注彼此,只要各自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井上纯美说:“你说的太好了,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相信你是个好人。”佳子内亲王说:“你的武功是在哪里学的呢?”井上纯美说:“在警校。”父亲一脸惊讶的说:“你是警校的毕业生?”井上纯美说:“是,我还做过几年警察的,因为执行任务得罪了暴力社团,我遭到了报复,我的亲人被杀害,我自己也被逼迫做了织女。”父亲听了认真的说:“如果你要愿意的话,我愿意聘用你做我们家的随护,属于特勤人员,待遇从优,只是没有公家的编制。” 井上纯美说:“做保镖和警察还是不一样的。”她的眼睛里闪着泪花,父亲说:“当然有区别,保护皇室成员的安全,这比一般的刑警要高端的多。”井上纯美说:“这样一来我可又要得罪暴力社团了。”父亲说:“你已经得罪了它,还怕再得罪一次吗?他们让你失去了一切,你不想拿回来吗?”这话像是火中一样,迅速的点燃了她胸中的怒火,她说:“殿下,我愿意。”她刚说完却又开始犯难,不过有一件事很头疼,父亲说;“什么事?”她说:“真是一言难尽。” 佳子内亲王和她的父亲都开始挠头皮,井上纯美说:“我在修道院做院长,因为一次会上表现不佳,过去积累下来对我的种种不满终于点燃了汤姆主教胸中的怒火,这样我就失宠了。回到修道院之后,本来就有意问鼎院长之位的大川康子带领所有的人向我发难,不得已我辞职走人。导致我辞职的原因之一是弗朗西斯答应雇佣我去他任职的机构做工,我辞职之后他就变了卦,这样我失业了。之后不久有三位修女也被驱逐出来了,我们成了患难之交,蒙日天法师恩典,让我们来到京都的尼姑庵带发修行。脱离苦海当然是好事,可我拿什么东西来回报那些曾经和我患过难的人呢?”佳子内亲王听得非常投入,她也替井上纯美感到为难。 父亲笑着说:“原来是这样,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帮助你破除这个烦恼。”井上纯美说:“什么办法?”父亲说:“我先找人告发你犯了罪,然后让警方去尼姑庵调查,她们当然害怕被你的案子牵扯进去,这样她们就会主动跟你断绝关系,之后我再把你从牢房里接出来再就职,这样她们也不可能来找你,就算来找你,你也可以堂堂正正的拒绝与她们见面。”井上纯美说:“这样会不会太权谋了。”父亲说:“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可以在暗中帮助她们,不过我提醒你,必须限定在合法的范围内。” 这对于井上纯美来说实在是个太大的惊喜了,到了京都衙门的礼堂内,当地的主教、阿訇、各大名刹的住持以及神社的负责人悉数到场。这样的聚会一般难得举行一次,阿訇头上戴着小白帽,身上穿着雪白的袍子,日本的清真寺非常少,但是住在清真寺里面阿訇都很有学问,阿訇来到佳子内亲王和她父亲跟前,笑着说:“殿下好。”他说:“好久不见,你的气色更好了。”阿訇说:“有空到我的清真寺来坐坐,我愿意跟你谈谈我最近读《古兰经》的心得。”他说:“我不是贵教的信徒啊!”阿訇说:“我觉得社会对我们这个教有许多误解,我就希望向你这样具有影响的人多谈谈,这样社会就对我多一些理解,这对于咱们日本国的繁荣昌盛大有益处啊!” 他说:“这我很有必要去听一听了。”阿訇说:“这里活动结束之后,希望你能到清真寺去看一看。”在衙门的礼堂里,人多嘴杂,大家说一些客套话就拉到了,根本没有办法进行深入的交谈。井上纯美做过修道院的院长,因此对于这样的场合没有什么不能适应的,佳子内亲王说:“去清真寺一定没什么意思,要不我们去别的地方玩玩吧!”井上纯美说:“不,我也想去清真寺看一看,那里有完全不同于我们日本文化的东西,去哪里就好比登陆另一个星球,你会看到许多新奇的东西。” 佳子内亲王、井上纯美以及这位天皇的次子,他们跟随阿訇来到那座清真寺,远远的就看见一座与周围建筑样式完全不同的白色建筑,进去之后,看到一些人正在礼拜,他们绕道来到后房,阿訇从外面拿了茶具给他们,煮了茶给他们倒好,然后他拿出一本阿拉伯文版的《古兰经》笑着说:“你们想听那一段?”佳子内亲王说:“我看就不用讲《古兰经》了,你给我唱一点呼麦就好。”阿訇笑着说:“这不可能。”她父亲说:“小女不懂事,请你见谅。”阿訇说:“安拉不会跟她一个毛孩子计较。” 父亲说:“我的兄长一直有一个想法,就是打通不同宗教之间的内在联系,他是这样认为的。世界上的任何一种宗教,都是想让生活在现实此岸的人能够奔向理想的彼岸去,有人把彼岸叫天堂,也有人把彼岸叫做西方极乐。这就好比一座城开了许多到门,你无论从那个门进去,都是进入了彼岸。”阿訇说:“我们的皇储有这样的胸怀真是社稷之福。”井上纯美说:“贵教用法严苛,我觉得非常可怕。”阿訇说:“你心里没鬼怕什么呢?我们用法严苛,却不会惩罚那些善良的人。”父亲站起来说:“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以后再聊吧!”出了清真寺的门,井上纯美就与他们父女分手了,他们回了东京,她回到了尼姑庵。没过多久,警察就找上门,当时把庵里的比丘尼吓坏了,他们把井上纯美和她的三位朋友都抓了,警方认定井上纯美隐瞒了自己的犯罪行为,一开始小野绿光、丰臣浅白、岛村桃花都为她变化,可时间一长她们就受不了,开始试探着问井上纯美到底有没有犯罪,到最后终于动手了,岛村桃花用手指着井上纯美的鼻子说:“你这个厚脸皮的织女到底隐瞒了什么勾当,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跟你这样的人做朋友。” 她们都动手打了井上纯美,挨了打之后,井上纯美反而释然了,没过多久,一辆运送重刑犯的车把井上纯美拉走了,小野绿光、丰臣浅白、岛村桃花面面相觑,小野绿光叹口气说:“你们说咱们是不是做的有点过分了?井上纯美平常待咱们不错,这一次被押走了,很可能会被处决,作为朋友我们应该好好的送她走才是啊!”岛村桃花说:“你得了吧!放你你下手一点也不比我请,既然做了不义的事,就不要再想着装好人了。” 丰臣浅白说:“她真的会被处死吗?”岛村桃花说:“看这个架势是免不了的。”丰臣浅白说:“我们会不会跟着被处死呢?”岛村桃花立刻开始吐唾沫,说:“你想死你跟着她去死,老娘可不想陪着你们去死。”丰臣浅白说:“你有病啊!怎么冲我来了?又不是我把你拉进来的。”小野绿光说:“你们别闹了,我在想她为什么不说是自己一个人的错呢?为什么会愿意把咱们拉进去呢?”岛村桃花说:“我早看出来这个女人不是东西。” 很快她们就被释放了,按照她们的估计,她们应该没办法回到尼姑庵了,但是出乎她们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当她们走出看守所的大门,发现一家有一群尼姑在等着她们,被接回去之后,先去见了庵主,庵主双掌合十,坐在蒲团上说:“过去的事永远过去了,希望你能够幡然悔悟,好好修行。”这样的结果对于她们来说已经非常好了,当自己已经脱离危险之后,她们开始忧虑井上纯美,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被处死了。她们几次设法打听井上纯美的消息,结果都是失望而回。小野绿光说:“她一定会恨咱们的,咱们那样打她。”岛村桃花说:“她不仁,咱们才不义。” 小野绿光说:“我们三个人要好好相处。”丰臣浅白和岛村桃花都点头表示同意,尼姑庵里的人要比修道院好一些,在修道院你只要换上便衣就是俗人,尼姑庵不一样,大部分人都是剃了发的,没有头发的女人自然也也无所谓柔情,每天想的都是修行而已。井上纯美被押解到东京之后,很快就被皇宫的特勤人员接走了。对丈夫的这个决定,王妃还是有些微词的她想你为什么要把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留在身边呢?在婚前王妃就与丈夫签了合约,大致的内容是这样的:床上不许言事,吃饭的时候不许言事,不许议论别人家的是非,不关心别人家的情况,努力与父母和睦相处,与孩子要平等相处,但要承担教育孩子的任务,教育孩子要以身作则。穿衣要整洁得体,房屋要保持干净,吃饭不许出声,父亲双方互相尊重,不许找第三人。每次丈夫看到她的时候,她手里都拿着这张合约。丈夫终于说:“你为什么老拿着这张合约呢?” 王妃说:“我在看我还在哪方面没有顾虑到。”丈夫说:“你已经做到很好了。”王妃说:“真的吗?那你为什么要请井上纯美到家里来呢?”丈夫终于明白了妻子的用意,他搂着妻子的肩膀说:“我说了,你做的很好,我对你的爱不会改变。至于我为什么要请井上纯美到家里来,原因有点复杂。我发现佳子很喜欢她,她的经历非常坎坷,她曾经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警察,我就是有意要成全她和佳子两个人的心愿。”王妃说:“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丈夫笑着说:“我没有想到你这么漂亮还有这么强的危机感,我告诉你,人的外表固然是很重要的,但外表只能刺激别人的需求,却不能让别人爱上她。而我早就爱上了你,这些年我们不是一直生活的很愉快吗?你为我生了两个最好的女儿,我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家庭。” 王妃说:“这样会不会让井上姑娘觉得难过呢?”丈夫笑着说:“世界上每一件事能十全十美,我希望你能善待她,让她知道咱们一家人都对她非常好。”王妃垂下了脑袋,丈夫说:“你不愿意吗?”王妃说:“不,我在想这些日子我一定让她感觉到我对她不好。”丈夫说:“过去的事就不要再纠结了,我们要把眼下的事情做好。”井上纯美正式与佳子内亲王的父亲签订合约是三天以后,当时佳子内亲王和她的姐姐以及王妃都在现场,井上纯美拥有了一间不算很大,但非常漂亮的屋子,里面有盆景,有字画,有榻榻米和日式的矮桌。更有趣的事墙上挂着一把非常漂亮的倭刀,这是佳子内亲王的父亲赠与她的,她每天的工作就是远远的看护着佳子内亲王,如果有需要,她也承担对王妃的保卫工作。一般情况下,王妃都不会带着她,所以大部分时间她都在佳子内亲王在一起。 说来也巧,自从有井上纯美在身边,佳子内亲王似乎也变得端庄了许多。对于儿子的这个举动,皇后本来是非常恼火的,想要强行中止合约,但却遭到了王妃的劝阻,她说:“母亲,你如果这样做,他一定会认定是我在背后进谗言,这样我们夫妻的关系反而会受到影响。再说我丈夫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不大可能跟井上姑娘有什么事。”皇后说:“你真是个傻女人。”她说:“母亲,我相信我的丈夫,你也应该相信你的儿子。”皇后说:“那好,我不管了,出了意外你可不许哭。” 她说:“不会有意外的。”这份自信让皇后印象深刻,把这件事告诉了天皇,对方非常受感动,说:“我儿子好福气,难怪他能有本事生儿子。”皇后说:“我给你生了两个儿子,你可别不知足。”天皇笑着说:“我是替咱们的长子难过,这小子不是说了吗?是皇室的规章压抑了他的宝贝老婆的天性,不看看人家的老婆,就跟雅子一样吗?”皇后说:“你可不要说这样的话,咱们已经和长子一家的关系很紧张了,你在戳人家的短处,小心他跟咱们翻脸。”天皇说:“他还跟我翻脸,我还跟他翻脸呢。”皇后说:“你可真是个老糊涂蛋,不管是谁跟谁翻脸,你能有什么好处吗?” 天皇沉默了,皇后说:“但愿天照大神保佑,能让雅子生个儿子。”发生在佳子内亲王身上的变化让王妃和皇后都把心放了下来,没有了井上纯美这么个角色,大家反而觉得不快乐了。井上纯美能甩手不管就不管,凡是都希望依靠大家做,大川康子喜欢自己做工作,大家主要是辅助她,以她为主,众人为辅,总之大家都开始有点怀念井上纯美了。大川康子辛辛苦苦换来的却是众人的冷漠,她大感失望。 她与汤姆主教之间的激情没有燃烧第二次,这让对方非常恼火。他开始后悔,觉得自己把事情做的太绝对,要是能留有一点余地的话,或许还可以有办法钳制大川康子。有去修道院访问的人士都感到十分满意,汤姆主教甚至怀疑自己可能是被人给利用了,教堂的夜晚灯光昏暗,他花钱叫了一位织女,听见有人敲门,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