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回:右眼跳隐中酿灾祸/绿叶荣穹下清气扬-《红灯闪耀的街区》

    为了给师父撑场面,岛津小牧也带着人迎接,看见日天法师遇袭,岛津小牧立刻对身边的保镖说:“快去救日天法师?”保镖立在那里纹丝不动,他知道围攻日天法师的人来自暴力社团,自己没必要去招惹,说:“合约里只是让我保护你的安全,并没有写明要保护日天法师的安全。”岛津小牧不知道该怎么说,犬养怡静看到这一幕,二话不说撒腿就跑,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再回来看情况,现场哪里还有日天法师的影子。她立刻打电话报了警,警方因为估计到暴力社团参与其中,所以含混应对,暴力社团不好惹,能够避免与之发生冲突的话则要尽量避免。岛津小牧看见她站在一个电话亭下面,两只眼睛哭成了桃子,他说:“你别难过,你师父现在被送到了医院,脑袋上被劈了一斧子,不过你不要担心,养十天半个月就好了。”

    犬养怡静叹口气说:“这可怎么办啊!再这样下去,歌舞伎町织女权益联合会恐怕难以维系。”岛津小牧说:“我最近也行市看跌,我们抱团取暖吧!等熬过了这一阵子,我相信一切都能好起来。”日天法师躺在病床上,脸上缠着绷带,望着雪白的屋顶,他的心情非常不好。这个时候二弟子一直守在身边,日天法师语重心长的说:“徒儿啊!你要好好修行啊!万一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一定要承担起照顾你的师弟们的责任。”二弟子说:“师父不要胡说,你很快就能出院。”日天法师说:“我想不明白,那些暴力社团为什么要对我下手?”二弟子说:“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日天法师说:“你说吧!”二弟子将嘴巴移到日天法师的耳边说:“我们慧空禅院与歌舞伎町的暴力社团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觉得一定跟师妹有关。”日天法师说:“你给我住口。”二弟子立刻捂住了嘴巴,日天法师一脸紧张,说:“我早就知道你一张嘴就不止两句。”二弟子不敢说话了,日天法师说:“小子,你给我听好了,以后关于你师妹的坏话一句也不要提。”二弟子忍不住又说道:“师父,我可听说,在你遇袭的时候她就在不远处,她不施援手就算了,还落荒而逃。”日天法师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没听明白我的话嘛,你只要把慧空禅院看好,我就算死了也含笑九泉。至于你师妹,你何必要求人家那么多,凡事只要她自己觉得安心,我们也不要多说什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二弟子也不能在说什么了,偏巧犬养怡静捧着食盒来送饭。听到日天法师的话,她顿时凉了半截。面无表情的把食盒放在病床跟前,然后扬长而去。二弟子十分气恼,日天法师说:“你是出家人,哪来这么大的气呢?她若是真能这样走了不再回来,对我们来说也未见就是一件坏事。”二弟子一脸不解,说:“师父,你不稀罕师妹吗?”日天法师说:“她是在家的居士,你是出家的比丘。说到底她佛缘有限,以后她嫁了人,生了孩子,佛事也就没那么重要了。你不一样,你要承担起弘法的重任。”

    犬养怡静离开医院来到了岛津小牧的办公室,看见岛津小牧的办公室收拾的格外干净,她的心跳突然加速了,岛津小牧看见她突然出现在眼前,大吃一惊,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笑着说说:“请坐。”心里却想这个女人果然不是正经行里出来的货色,居然不敲门直接就进来了。犬养怡静落座之后就开始流眼泪,这个时候岛津小牧立刻就紧张起来,站起来说:“这里不方便,我请你去一家咖啡馆吧!”本来她觉得这么蛮好的,不过听见对方说不方便,她怎么好坚持,于是跟着对方离开办公室,去了一家咖啡馆。这家咖啡馆的装饰很有特点,里面装了许多镜子,镜子可以拓宽视觉空间,女招待把咖啡端了上来,两个人捧着两杯咖啡,岛津小牧说:“你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

    岛津小牧说:“是师父。”岛津小牧说:“你们师徒之间的事我不好插手,真是对不起。”犬养怡静满脸凄怆的说:“我这个人就是命苦,你说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他居然还是更喜欢自己的二弟子,他还是拿我当外人。”岛津小牧听她这么说立刻抚掌大笑,说:“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原来是为了这个,你也真是,就这个你也值得一争吗?他就是很看重你又能怎么样?你总不会想去做慧空禅院的住持吧!”犬养怡静说:“你怎么就是不懂呢?我不是看重什么住持之位,我就是看不惯这个事。”

    岛津小牧说:“用损失实际的利益来弥补心里的不平衡,这是不聪明,心里的不平衡时比较容易弥补的,实际上的不平衡不止主观的心理调节能做到的。”这个时候女招待又拿来了冰糖和牛奶,说:“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可以冲柜台招手。”犬养怡静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岛津小牧说:“简单说吧!你认为这件事会冲击到你和你师父之间的关系了吗?”犬养怡静说:“会有负面的影响。”岛津小牧说:“到什么程度?”犬养怡静说:“我也说不好,应该还是蛮严重的。”

    岛津小牧终于按捺不住要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他说:“你师父被人围攻的时候,你撒腿就跑,一个小时后才想到去报警,你不觉得这件事也能伤害你的师父吗?”她先是一愣,然后突然站起来把杯子里的咖啡泼在了岛津小牧的脸上,说:“我给你脸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幸好咖啡已经放温了,他不慌不忙从口袋里摸出纸巾擦拭,看见他表现的如此平静,她的心又动了一下,不过这个时候她心里又开始疑惑,这个男人不是太没有血性了,没有血性的男人要不得。她这样想着,岛津小牧起身来到柜台跟前,付了钱扬长而去。

    望着岛津小牧离去的背影,犬养怡静心中的疑团也在不断的放大。明日她继续去给师父送饭,日天法师看她脸色不大好,就说:“这些日子你累坏了吧!这样吧!我给你放一天的假,你去好好休息。”犬养怡静看着师父,心中的感觉很复杂,只是微微的点了一下头就走了。二弟子坐在他的病床前说:“师父一定要早日康复,徒儿们都等着你给指点迷津呐。”

    日天法师说:“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你和师弟们这些日子在庙里过的如何?”二弟子说:“还好,就是心中长出了许多杂草。”日天法师双手合十,不停的念阿弥陀佛。终于有一天医生允许他会庙里静养,当他回到庙里之后,发现庙里的积蓄早就花光了。他就组织徒弟们抄写经书,然后举行义卖,帮助庙里的僧人渡过难关。每天傍晚时分,他就坐在佛堂里给弟子们开示。犬养怡静组织的织女权益联合会因为有岛津小牧的支持,终于起死回生,有织女缴纳的会费,在家爱上她利用各种方法搞钱,这一组织掌握的财产越来越多。她手里的现金已经让慧空禅院的人望尘莫及了,但是慧空禅院似乎没有张嘴要钱的意思,他们就靠卖自己抄写的经书卖钱,赚来的钱勉强糊口,再多一点需求就难以为继。傍晚,佛堂里的长明灯熠熠生辉。日天法师清了清嗓子说:“徒儿们,你们跟着我修行的日子也不短了,我要考一考你们,看你们的道行怎么样?”

    小沙弥们一个个神色慌张,二弟子也显得很不自然。日天法师指着二弟子说:“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给我说一说佛像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二弟子不慌不忙,说:“其实跟所有的宗教一开始是一样的,早期的时候,释迦牟尼对佛像是不怎么喜欢的,不喜欢的理由当你开始礼拜佛像的时候你就会想当然的以为那尊佛像就是佛,似乎这尊佛像也有了神通。这叫迷信,不是正信。释迦牟尼真正希望大家注意到的是法,佛陀本人已经圆寂了,可佛法可以在佛门弟子之间进行传递。佛的本意是觉悟了的人,如果你能够把佛法弄明白了,你也就是佛。”

    这个时候一个小沙弥就说:“按照二师兄的意思,佛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二师兄说:“后来有一个人找到佛陀,说‘现在禁止造像,你在世的时候这样做没有关系,可你要是有一天圆寂了怎么办?佛法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如果无从印证,你怎么能够指望它传播的下去呢?’佛陀答应了他的请求,于是让佛陀坐在水边,他根据佛陀的在水中的倒影完成了世界上第一幅佛像。”

    日天法师拍着手说:“大家为师兄的表现鼓掌吧!”现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日天法师说:“我们每次面对着佛像礼拜的时候,你要想到你现在所礼拜的对象是什么。是那一块泥疙瘩吗?是那一坨金属吗?礼佛的时候你所要想到不应该是眼前的佛像,甚至也不是释迦牟尼本人,而是要不断的去琢磨释迦牟尼传递给人们的法。”小沙弥们听得云里雾里,二弟子也听得挠头皮,日天法师叹口气说:“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中人以下,不可语上也!”

    二弟子和小沙弥们面面相觑,日天法师说:“徒儿们,你们要记住,虽说众生平等,但人和人的差距是客观存在的。这世上有许多人类是修行,上辈子是个比丘,这辈子还做比丘,累世修行、功德匪浅。如果是大根器的人,禅师只需轻轻一点就恍然大悟。小根器的人不同,他根本听不明白禅师说的是什么,因此这样的人必须从最基本得做起。比如三规五戒,按时做早课,恪守王法、本分做人。”日子不知不觉的一天天过去,日天法师开始考虑要不要再去歌舞伎町一番街弘法,如果打今儿去再不去歌舞伎町弘法,他以后在比丘界可怎么混。要是再去,怎么样才能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呢?二师兄说:“要不咱们也请暴力社团保护吧!”

    日天法师说:“我有一个想法,咱们请警局来保护吧!”此言一出,二弟子脑袋摇的跟波浪鼓一样,说:“师父,警局把你关进去,还得大师兄都自裁了,这些你难道忘了吗?”日天法师说:“此一时,彼一时也!你替我去一趟警局,把我的意思说一番,你就说我们按照市价向警方支付报酬。”二弟子无奈,只好答应了。明日一早,二弟子就来到警局门口等候,终于轮到他进门,张嘴就说要见局长,结果迅速的被轰了出来。幸好武藤君从外面办事回来,门卫见到他的车立刻敬礼大声说:“局长大人好。”二弟子像疯了一样说:“我要见局长大人。”武藤君把他叫到了办公室,压低声音说:“你找我是因为什么事啊!”

    二弟子说:“我是奉了师命来请你让警局派人保护我的师父,他去歌舞伎町一番街说法,结果莫名其妙被暴力社团的人给打了,不知道警方是不是方便这样做。”武藤君说:“你说的这个事我觉得可以考虑,如果价格合适,我们就会愿意推出这项业务。”二弟子心里盘算起来,武藤君接着说:“我们有能力保证被保护的东西和人万无一失,当然我们的嫁给要比暴力社团的价格高的多。”一听这话,二弟子面色惨白,就在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武藤君说:“怎么着?掏不起钱啊!”

    二弟子说:“对不起,我要走了。”一抬腿就迅速的走了,二弟子越想越觉得难过。没钱脸人身安全都没有保证,这算是个什么国家。他没有完成任务,觉得自己没脸回去见师父了,他一个人来到郊区的一条河边,本来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自尽了,可他一看他河水那么脏,他犹豫了。他在湖边徘徊了很久,一想到自己被人从臭烘烘的河里被捞出来,他就觉得自己特别可怜,这样的死他是不满意的,觉得这样太没有尊严。

    他很晚才回到庙里,他的这个举动自然把师父给吓坏了,日天法师果断报了警,两次惊动了警方,武藤君意识到二弟子说的话不是开玩笑,他很快给法务部打了报告,询问法务部是不是可以接这一单生意。法务部尚书在一次内阁会议上对首相说了这件事,首相听了笑着说:“这是一次好机会。”法务部尚书立刻会意,马上发函给东京都警局说:“允许你们接这一单生意,但要注意不能影响到公务。”武藤君在得知消息之后马上就派了警员甲去慧空禅院谈判,警员甲说明来意之后,日天法师的表情反而变得非常严肃,说:“多谢你们愿意帮我的忙。”

    警员甲说:“不知道你们出什么样的价钱。”日天法师说:“警局有保一方平安的职责,这一点你有异议吗?”警员甲说:“没有异议,不过保一方平安并不能落实到具体某个人。”日天法师说:“你们的承诺不能落地,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只要死的是具体某个人,警方都不承担责任。”警员甲说:“我们出动人和设备向你个人提供安保服务,由你来支付报酬我觉得没有问题,难道你让我们这些警察用全体百姓的钱给你提供服务吗?”

    日天法师说:“我想知道你们的价格是怎么定的?”警员甲说:“我们的成本大致包括两个部分,一是设备使用费,二是人员的劳务费。”日天法师说:“简而言之,你就说出一次勤多少钱吧!”警员甲说:“如果你是临时需要的时候让我们出勤,我们的价格会相对低一些,如果是连续出勤,我们的价格就要相对高一些。还要如果是事先计划好的,我们会在价格上给予优惠,如果是临时变更计划,那要适当的提高费用。”日天法师听了点点头说:“我看这样,我每次去歌舞伎町开示,你们每出勤一次,我们就自己受益分一半给你。”

    警员甲说:“我们只想收回本钱,并不奢求拿到过多的利润,因此希望你能保证我们不收损失。”日天法师一咬牙说:“好,我答应你们。”警员甲说:“设备使用费包括汽车的有钱和损耗,枪械的损耗,人员的劳务费按照小时计算。”日天法师说:“可不可以这样,我也不知道自己去歌舞伎町能不能赚到钱,如果我确实赚不到钱,我就想终止合约。”警员甲说:“我们可以先不着急签合约,我们先尝试一段时间,如果双方都觉得过得去再签约。”

    两个人谈妥了条件,约定如果一切顺利就在一个月后签约。明日,警方派了一辆车来接他,车里有荷枪实弹的警察,日天法师穿着一件黑色的僧袍,披着一件鲜红色的宝石袈裟,手里拄着一根琉璃禅杖,脚上踩着一双布鞋。带着两位小沙弥上了车,二弟子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这阵势着实有些吓人。日天法师此番来到歌舞伎町一番经,一则是为慧空禅院开辟新的财源,而是想要壮大歌舞伎町织女权益联合会的影响力。对于这个联合会获野瑰园等资方人士简直是深恶痛绝,爱的本店严禁自己旗下的织女加入这个联合会。

    获野瑰园难得和爱的本店的东家联合起来向犬养怡静施压,按说这个联合会是活不下去的,明着不让参加,背地里许多织女都参加了这个组织,理由很简单,织女权益联合会代表她们的利益。她们都希望自己跟社会上其他行业的从业人员一样,有失业金、养老金、住房公积金、医保。虽然资方都表示过,如果有谁加入了这个组织,会被立即解除合约,实际上却没有一个人因此丢掉工作,理由很简单,他们担心组织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自己开一家店,那样的话就有麻烦了。

    获野瑰园在一次资方的联席会议上说:“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可以适当的开掉一批人,专门把一些又老又丑的织女开掉,有这样一群人在手上,只能组织她们行骗,我就不相信那个什么联合会能给她们失业金、养老金、住房公积金、医保。”在场的资方人士立刻投过来钦佩的眼神,获野瑰园说:“我们还应该设法散布一些关于这个组织的流言,一开始或许没人信,传的时间一长,传播的面越来越广,不由得大家不信。”

    自从资方运用了获野瑰园的计谋之后,歌舞伎町织女权益联合会就遇到了越来越严重的困难,大多数织女在跟资方签订合约的时候都没有讨价还价的能力,所以就合约而言,永远是有利于资方的。这样联合会在法律方面没有办法得到必要的支持。岛津小牧虽然能够短时间内把织女和牛郎们组织起来进行投票,实际上这种问题是存在了很久的社会顽疾,就算是首相也未见得能有办法处理这个问题。

    日天法师的到访,又一次在歌舞伎町引起了轰动,这一次不是因为他遭到了袭击,而是因为他充分的向资方展现了自己的决心、勇气和智慧。师父的再次出现,激发了犬养怡静的斗志,她又一次组织了盛大的欢迎仪式,为了避免引起资方的注意,前往现场迎接日天法师的都是些年老的织女,幸好出于安全考虑,警察不允许她们接近日天法师,否则他会被这些人是恶心死。过去常说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孩子会因为嫁做人妇而慢慢的被熬成黄脸婆,那么好,一个女人如果一辈子不嫁人,她就能永葆青春吗?身为织女,大部分是嫁不出去的,一旦人到中年,她们就会变得奇丑无比,常言道:“相由心生,心随相转。”

    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一个有理想的人,一个正值的人,她的面相一定会越来越好。相反一个心如蛇蝎的人、一个暴虐异常的人,一个恶毒扭曲的人,她的面相一定会越来越难看。年老的织女没有不颓废的,没有要脸的,这样一群人来迎接日天法师,他真是欲哭无泪,举头望苍穹,清风扑人面。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冲过来一伙人,她们对着日天法师不停的叫骂、吐口水,不知是何缘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