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泽静惠来不及躲闪,被客人捏住了脖子,在场的织女把手里的东西抛下自顾逃去。小泽静惠眼前一黑就要晕倒,客人一口唾沫贴在她的脸上,她真是羞愧至极,恨不得将自己挖坑儿埋了。客人眼睛瞪得溜圆,似乎满腔的怒火无处宣泄。小泽静惠心中暗暗叫苦,不知道这一番羞辱何时能结束。就在这一刹那她开始羡慕两个人,一个是井上纯美,一个是犬养怡静。虽然井上纯美整天呆在修道院里难得出来透口气,没有钻石,没有好看的衣服,没有宽敞明亮的住宅和柔软的床,没有男人。可她有一样东西是令小泽静惠感到羡慕的,那就是尊严,虽然这对于井上纯美来说来的是在太晚了。 犬养怡静虽然整天忙忙碌碌,但她仍然是有尊严的。一个人要努力让自己获得有尊严,一般来说这样一种说法是正确的。如果你是有钱的,那么你也是有尊严的。相反如果你没有钱,自然你是没什么尊严的。因为这个说法太直观太形象,由不得你不信,可小泽静惠开始对它有一点怀疑了。在传统的农业社会,商人、风尘中人、倡优他们不见得比农民更穷,但农民还是不会羡慕他们,反过来他们自己也时常感到自己受到了歧视。客人的拳头如同冰雹一样砸在小泽静惠身上,她闭着眼睛,此时此刻她在想,如果自己的人生就这样结束了,她不会为自己伤心,相反她会有一种强烈的侥幸心理。过了很久,获野瑰园从门口路过,发现屋子里有点不对劲,于是推门进去,看到小泽静惠被人压着打,获野瑰园没有一点犹豫,撒腿就跑。 片刻之后,打手们把门堵死了,获野瑰园站在门外大声说:“呔!你是哪来的混蛋,敢来老娘的店里捣乱。”话音未落,打手们冲进来,挥舞着棍子朝客人的脑袋上砸,没一会儿客人的脑袋就被砸出一个大包,然后包破了,热血滚滚。客人一开始还非常嘴硬,没过一会儿就开始哭爹喊娘,嘴里不停的说:“我知错了,请店主饶命。”获野瑰园说:“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娘在这一条街上呆了多长时间,你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今儿个要是轻饶了你,我没脸再做人了。” 客人说:“你说怎么办吧!”获野瑰园没有搭理他,大声喊道:“给我阉了他。”这个时候打手甲扑过来说:“妈妈,阉人犯不犯法?”获野瑰园笑着说:“你尽管去阉,他若是敢去提告,我定让他们全家都跟着倒霉,我会让他们家所有的女眷都被拉去做织女,他们家所有的男丁都被送到血汗工厂做苦力。”客人额头上汗珠直冒,大声说:“我告诉你们,老子单身一人,什么家属都没有,你们要是真敢下黑手,我一定会到法院提告。”获野瑰园笑着说:“谢谢你,我会直接把你打死,我看谁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告我们。”话音未落,打手甲拿着搧猪刀向客人逼近,这个时候客人被死死的摁倒在地上,打手甲笑着蹲在地上,用打火机烘烤刀刃,没一会儿就用手捏住了两颗鸡蛋,客人正要发言,打手甲突然下了刀子。 顷刻间下面血流不止,客人咬着牙说:“各位祖宗,请帮我止血,我真的不想死。”获野瑰园说:“你是不是惦记着报仇的事啊!”对方立刻说:“我不会提告的,只求你放过我。”获野瑰园说:“你就安心的上路吧!我是不会相信你的,除非你死了。”客人有气无力的说:“我若是死了,一定要变成厉鬼缠着你,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我永远跟在你后面,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获野瑰园笑着说:“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娘我是个怕鬼的人吗?”说完转身就走,这个时候打手甲突然叫人拿了烧红的烙铁过来,二话不说烙铁落在了对方流血的位置,他当然疼的哭爹喊娘,打手甲笑着说:“不要在吵了,再吵我要是手一抖烫到了不该烫的地方,受罪的可是你。”这个时候客人咬紧了嘴唇,他以为自己已经躲过一劫。虽然不再是一个男人,这样总比死了强。等打手甲忙活完了,另有一个打手突然用绳子勒住客人的脖子,客人的脖子上很快留下一道红印。没一会儿客人就被勒晕了,两个打手一商议,甲说:“咱们快把他埋了吧!” 乙说:“我觉得还是应该先把他焚烧成骨灰,然后再选个隐蔽的地方掩埋掉。”两个人正商量着获野瑰园来了,她笑着说:“你们不用为这事操心了,这种脏活咱们不干,我们会委托专业人士来做这件事。”甲说:“是风俗社吗?”获野瑰园冷冷的说:“孩子,实话告诉你,知道的太多对你不好。”甲立刻跪在地上,浑身的汗把衣服都浸透了,嘴里说:“妈妈饶命,我以后不敢了。” 获野瑰园说:“没有受罚,人是不会有记性的。”说完一个光膀子壮汉子走过来拿着鞋底子抽甲的嘴巴,抽的时间没有很长,也就半个小时而已。没一会儿外面有人走进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犬养一郎,平头,白色的短袖,外面罩着蓝色牛仔外套,下面穿着蓝色牛仔裤子,脚上一双皮鞋,脖子上带着手指粗的金链子,嘴里叼着一支烟,烟头忽明忽暗,嘴里不时有烟雾流出。见到获野瑰园先来一个拥抱,然后说:“谢谢你把他送给我,这次兄弟又能发一笔小财。”获野瑰园说:“兄弟,说实话你做这样的生意不害怕吗?” 犬养一郎笑着说:“妈妈,你时常感到害怕吗?”获野瑰园说:“有时候我会感到害怕。”犬养一郎说:“那你就应该加强学习了,只有好好学习才能破除迷信,真正懂科学的人是无所畏惧的。”获野瑰园笑着说:“真是出人意料,几日不见你变化不小啊!”犬养一郎说:“我们社长说了,越是从事向我们这样的高风险行业,越要有风险意识,要想规避风险,就必须读书,让自己变得更聪明。” 获野瑰园背靠着墙壁说:“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喝个酒吧!我们有日子没见了,聊聊。”犬养一郎说:“明日吧!明日中午我没什么事。”获野瑰园笑着说:“一言为定。”犬养一郎说:“一言为定。”客人被犬养一郎的装进了一个黑色塑料袋里,出了丽人店的门,客人被扔进汽车后备箱,司机一踩油门,汽车开始往前走。犬养一郎目不转睛的望着前方,神情凝重,司机说:“你为什么忽然变得这样严肃呢?”犬养一郎说:“你没有听到获野妈妈问我的话吗?”司机说:“听到了。” 犬养一郎说:“你们真的没有害怕过吗?”司机点点头说:“以前没有考虑过害怕的问题,你现在这样说我有点害怕了。”犬养一郎说:“你之所以会觉得害怕,那是因为你平时不读书造成的。我自从开始努力读书之后,我内心的恐惧就没有那么多了。比如说后备箱里哪位,他身上的各个脏器都很值钱,还有眼角~膜。”司机说:“书上真的能证明世界上没有鬼吗?”犬养一郎说:“鬼在什么地方,其实世上本没有什么鬼,只是人们的心里藏着鬼罢了。” 司机说:“如果世上本没有鬼,为什么人们觉得世界上有鬼呢?”犬养一郎说:“原始社会生产力水平底下,以当时的技术条件,人们没有办法客官的认识世界,面对自然界发生的一些现象,他们给不出一个科学的解释,只发挥自己的想象力,用不科学的方式来解释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司机听得云里雾里,笑着说:“你说话真有学问,我怎么完全听不懂。”犬养一郎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然后说:“我举一个具体的例子吧!比方说雷雨天,有人在树下避雨,结果遭遇雷击丢了性命。雷击是科学的说法,在一些科学知识不够普及的地方,人们就会说龙把人给抓走了。你越是呆在偏僻落后的农村,你听到的消息就越邪乎。为什么古代能有那么多神话故事,其实就是人们以讹传讹的结果。” 司机说:“你到过农村?”犬养一郎说:“我的曾祖父经出生的时候,那个时候官府宣布维新不久,整个日本都还比较贫困。他出生在北海道,在他生活的村子里,流传着各种可怕的故事。有人声称自己见过鬼,还能非常详细的描绘出鬼的长相。”司机听了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说:“哥,你还是别吓唬我,不然我这心里不踏实,影响开车的。”犬养一郎说:“为什么在农村这种流言蜚语就多?为什么在城市这种东西就少呢?比如在落后的南洋,僧王受到社会各界的尊重,关于这些僧王的身世一般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传说,这些故事有的是有意编造的,有的是以讹传讹。相反,在一些发达地区,如欧洲,类似的流言蜚语就会少的多。” 司机说:“蛮好的,多读书心里的鬼就会越来越少。”犬养一郎说:“在先进地区,人们听到的故事都是直接在描绘现实,即便需要一些想象和夸张,所有听故事的人心里也都明白,那些是事实,而那些又是人们在夸张。但是到了拉美地区,人们就好像生活在《聊斋》里一样,他们其实分不清那些是想象,那些是真实。”司机点点头说:“你说的对,虽然我不怎么能听得懂。”坐在后排的人一言不发,聚精会神的听着犬养一郎的发言,等他们两个消停了,汽车就到了目的地。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抬着担架出来,把汽车后备箱打开把那人抬走了,犬养一郎跟了进去,没一会儿他面带笑容出来,司机笑着说:“大哥,怎么样?”犬养一郎说:“货已经验过了,他们很满意。” 丽人店里平了一桩事,获野瑰园坐下来饮茶,屋子里空无一人,其实她一直想培养一个人将来好接替她,只要对方能为她养老送终,这个店就拱手相让。可是到如今,还是没有一个人能够让她放心的继承人。一杯接着一杯,情绪越来越差。这茶越喝越让人头脑清醒,于是她该喝酒了,而且是喝那种度数很大的酒。她把冰箱里的一瓶红酒拿来,直接拿着瓶子喝,喝的嗓子眼里全是红酒的味道。不知道什么时候醉倒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晌午了,她洗了一把脸立刻出门拦住一辆出租车,汽车在约定的饭店门口停住了,交了车钱,只见犬养一郎在向她举手,让她感到不痛快的是对方身边站着一个女人,这女人看起来非常的年轻,披着一头乌黑的长发,穿着一件雪白的衬衣,更气人的是她居然用衣角在腰间打了一个结,牛仔裤显得她腿形非常的漂亮,脚上一双白色的休闲鞋。获野瑰园走过去,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这位姑娘是谁?” 犬养一郎说:“这是我的女朋友。”获野瑰园听了差点背过气去,你把自己的女朋友带来作甚,你这不是给老娘出难题吗?你把老娘当做灯泡,你说老娘还能跟你好好交流吗?犬养一郎说:“里面请。”获野瑰园不得已只好跟着他走了进去,这家店看起来还算干净,里面的服务员也非常的体面,无论是长相还是着装。来到靠近窗户的一张桌子周围坐下来,获野瑰园看见对面两个人不时对视一眼,很快又相视一笑,她心里想着吃点东西就离开。 几口菜下肚,再来几杯日本清酒。获野瑰园的手脚就好像没有那么听使唤了,明明打算要走,却仍旧坐着一动不动。犬养一郎一脸幸福,他对自己的女友说:“这位获野妈妈,她可是东京影视圈里最著名的经纪人,她也是东京电影学院的表演系教授兼博士生导师。”那女子立刻站起来向获野瑰园鞠躬,获野瑰园这辈子为了谋生什么不顾脸面的事都做过,此时此刻她在配合犬养一郎这件事上表现的非常迟钝。只听那女子用非常轻柔的声音说:“获野妈妈好,希望以后在影视圈能得到你的照顾。” 这个时候获野瑰园却在想着其它的事情,并没有看见犬养一郎在给她使眼色,犬养一郎看获野瑰园精神很不集中,他立刻开始发出一些声音希望能够对方的注意,可获野瑰园就是没有反应,就像是故意的一样。犬养一郎心里一着急就踢了获野瑰园一脚,这一脚踢得不轻,获野瑰园的小腿上传来阵阵疼痛。犬养一郎迅速的换上一副笑脸说:“获野妈妈,希望你日后多照顾我的宝贝。”获野瑰园点点头笑着说:“我尽量吧!”犬养一郎笑的格外灿烂,获野瑰园陪着他们闲聊了很久,终于忍受不了站起来要告辞了,犬养一郎笑着把她送出门。她回到店里,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他心情里也清楚,不能得罪犬养一郎,那厮在风俗社里面还是很有影响力的。在日本每逢秋季公权机构就会大换血,任期结束的老爷们必须再次谋求百姓的支持,否则就只能另谋他就了。虽然这件事发生在秋季,为了赢得胜利,夏天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活动,希望能够形成一定的声势,声势一起来,自然会有人给他投票。对于织女们来说,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她们的业余生活就会丰富了许多。许多其它领域的人对于这类活动是非常关心的,他们希望把自己人拱上去,发出他们的声音。 可织女们有些不同,在议事机构里永远没有人为织女和牛郎说话。不过这是在往年,今年的情况有一点复杂,因为今年在谋求公职的人当中有一个人很特殊,他叫做岛津小牧,此人并不是日本的本土所产,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时候,他来日本上学。为了挣学费,他来到歌舞伎町打躬,当时他在情人酒店做服务生,主要是清理那些情侣们使用过的房间。在这些所谓的情侣之中,超过四分之三的人都是来这里开辟第二战场来了。你想想看,如果是夫妻,他们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胡来,根本不用担心被人逮到,他们不一定非得来这么昂贵的酒店。 如果是年轻的未婚小情侣,他们哪里有钱到这种地方来消费。到这种地方来消费,一定是在经济上相对宽裕的人为了不让无聊的生活将他淹没,他们才出此下策。他来自新加坡,原来姓陈,归化之后改姓岛津,因为他很崇拜日本历史上叫一位叫岛津义弘的名将。人生有太多得不确定性,比方说有一个年轻人刚从大学毕业,他本来是学音乐的,或者是学画画的,一时谋不到饭碗,就在一家小型企业做会计。你想他能聘用没有会计从业资格证的你做会计,他的财务也不会太复杂,三十年后这位仁兄五十岁还在这家企业做会计。 岛津小牧在歌舞伎町工作过一段时间,当他毕业之后第一个想要谋生的地点就是歌舞伎町,理由很简单,那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他熟悉这里的生存法则,在这里他更容易谋到一份差事。从情人酒店为开辟第二战场的人们提供后勤服务的他,慢慢了解到有更多的男士因为在某些方面有所欠缺,所以总是没有配偶,配偶没有并不意味着需求也消失了,为了帮助他们解决生理问题,也为了当地的长治久安,他决定为对歌舞伎町风俗店的情况做一些番研究。 大多数人都是带着需求来这里的,岛津小牧的工作就是把各个风俗店的信息做一番统计和归纳,然后为客户设计出最好的方案,最大限度的满足他们的需求,同时为自己挣一点生活费。当时在歌舞伎町他的同行非常多,许多暴力社团也在做同样的生意,冲撞到一些人在所难免。因为顾及到人身安全,他不得不寻求暴力社团的保护,这样他与暴力社团之间的互动越来越密集。负责保卫他的暴力社团,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会刻意安排人去袭击他。岛津小牧与暴力社团、与织女牛郎们之间的关系非常的密切,不过感受却大不一样。暴力社团赚他的钱,他赚织女和牛郎的钱。 他当然更喜欢织女、牛郎,而不喜欢暴力社团。当他赚了越来越多的钱之后,他开始谋求另外一种东西,他希望自己能得到更多的尊重。织女和牛郎似乎永远是他的资源,没有钱的时候靠他们挣钱,有了钱再靠他们的支持谋求社会地位的提高。他知道织女和牛郎没有失业保险、没有养老保险、没有住房公积金、没有医保。做织女这一样,几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是爱慕虚荣之辈,她们没有储蓄意识,不考虑自己老了该怎么办?所以当她们的黄金期一过就迅速的滑入人生谷底,然后永世不得超生。 岛津小牧提醒她们要关注自己的未来,并且告诉她们自己受到了社会的不公正对待,如果她们愿意支持他,他将会努力改变这一切。让她们享有一个劳动者所应该享有的所有权力。岛津小牧的话吸引了大量的织女和牛郎,她们不惜放弃自己的黄金营业时间去参加他所组织的活动,为他造声势。许多时候,你不去注意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到这个社会存在的一些滑稽成分,日本的风俗业存在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居然让一个来自新加坡的日籍人士来呼吁提高织女和牛郎的地位。这也可以从一个侧面证明,在普通的日本人看来,歌舞伎町说到底还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那里出卖敏感的服务,犯罪率极高,他们对风俗业的从业人员有着深刻的歧视。 再说丽人店自从引进了一位各方面都显得高人一筹的织女,其他织女的价格其实也水涨船高,但她们还是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甚至怀念起那个挣钱不多但大家相对平等的年月了。获野瑰园对这一切不以为然,也根本没有把这种不满的情绪放在心上。但是哪位聪明伶俐的织女不可能不注意这个问题,因为其它织女不敢向获野瑰园发狠,就说所有问题都是那位织女导致的。为了自保,她请了一个人,欲知此人是谁,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