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在与日本国隔海相望的中国,过去在学堂里教书的先生是很受人尊敬的,他之所以受到尊敬,不是因为他从事了一个非常赚钱的职业,而是因为在当时人们的心里,先生是有知识的,是懂得是非的,是知道敬畏的,是知道感恩的,是懂得圣人之道。父母第一次把孩子送到学堂,要给先生磕头的,你受了人家这一头你就要对人家负责任,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对拜在你们下的人要尽父亲一样的责任。 学堂里的师徒跟作坊里头的师徒关系大不一样,在作坊当学徒,你未必需要给先生磕头,也不一定要交学费,但是你要替他倒尿盆,替他干活。学堂先生教学生,往往要倾囊相授,作坊里流行一句话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在学堂先生手里拿着戒尺,背不下来书有可能会挨打,但这里面虚张声势的成分很大。作为先生,如果整天在学堂里打小孩,你这个人似乎精神上有问题,那里配做先生? 但作坊的师徒,师父打骂徒弟是经常发生的事,学堂里先生不会对学生进行人格上的侮辱,作坊里那简直是家常便饭。学堂的先生受到社会的普遍尊重,作坊里的匠人,虽然未见得会受歧视,但尊重绝对谈不上。先生和匠人的区别在于一个后者更职业化一点,随着时间的推移,学堂变成了学校,先生变成了教师,教师和匠人一样,是所有职业当中的一个,它教给学生考试的技巧,教师们为了突出自己的能力,干脆不让学习成绩不好的学生考试。 学生是教师们图利的对象,学生和教师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向着类似作坊里师徒关系的模式去发展。虽然未见得会倒尿盆,会有那么高强度的劳动,会有那么频繁的人格侮辱,但教师成为一种单纯的职业,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教师们不再自重,也没有来自社会对他们的尊重。同样是在中国,和尚也职业化了。和尚们在上班时间就穿上僧袍,人模人样的在庙里收香火钱。下班之后,就换上便装过普通人的生活,可以去泡吧、蹦迪、唱歌。 上班时间所做的事,所说的话都变成了一种表演,根据香客的需要提供相应的服务,在这些和尚的世界里,佛法是非常陌生的东西。很早以前日本就已经是这样了,不过在这里没有那种世风日下的感觉,因为大家早就习惯了。在日本许多寺庙里住持和方丈的位置是父死子继、世袭罔替的,在日本,铁匠的儿子一定是铁匠,木匠的儿子一定是木匠,武士的儿子一定是武士,和尚的儿子一定是和尚。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汽车终于开了起来,但它走得很慢。 犬养怡静皱着眉头,一副有心事的样子。日天法师打量着车厢里的人,似乎都有心事,却都不愿意说出来。他没有继续想下去,因为再想下去这就犯了嗔戒了。汽车驶进了慧空禅院,日天法师从车上下来,弟子们立刻扑上来要解他身上的袈裟,没想到对方立刻瞪圆了眼睛。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弟子们说:“师父,到家了,这个没必要披着了。” 日天法师说:“和尚要有八万种威仪,怎么可以随随便便不披袈裟?”弟子们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仍由他披着袈裟坐在蒲团之上。禅房的门关上了,犬养怡静回到自己的房间,心里盘算着自己什么时候可以正式成为日天法师的弟子呢?之所以在这个问题上表现的这样着急,是因为她存在这样一种担心,万一日天法师爱上了她,从第一次把她带回庙里,听起来这个故事似乎很浪漫。但在犬养怡静打心里不愿意嫁给一个僧人,就可以借助师徒名分进行自我保护,虽然这个僧人非常有钱。说实话她不介意跟对方发生关系,结婚则不能接受。 一般来说跟这样一个女人朝夕相处这么长时间,不大可能不动心,动心有两种表现,一是急于求成,表现的非常慌张。二是冷静观察、谋定而动。日天法师是个情场的老手,所以他表现的非常镇静。不过他既然在这个门道里表现的如此娴熟,而后没有和她发生关系,她觉得对方是有和她结婚得想法。日天法师突然表示愿意收她为弟子,其本意很可能是因放弃了自己的那个打算,满足于做犬养怡静的师父。井上纯美回到了修道院,修女们仍旧每晚要开讨论会,讨论的话题永远是那么无聊。 这让井上纯美感到非常的痛苦,在警局的时候,她的身边永远围着一圈男警,有人请她吃饭,有人请她打靶。进入风俗业之后,因为同事们经常举在一起讨论一些业务上的问题,比方说如何减肥?怎么做表情男人才会觉得你可爱?如何使用恰当的语言去撩拨男人的心?如何在技术上让对方舒服父?修女们聚在一起,总是在研究这个男士有钱,那个男士有能力,这个男士知道疼女人。 她们会说最近有胖了三斤,实在是该减肥了。但是放心,她绝对不会减少自己的食量,也不可能扩大自己的运动量。她们只是说说而已,在生活有太多得人是这样。凡是每天叫嚷着要减肥的人,一定不会减肥。凡是每天叫嚷要学习的人,其实不会认真去学习。当然言行不一并不是绝对的,比方说不停的叫嚷什么东西好吃,她很可能会要买一份儿尝一尝。在学校,井上纯美的工作进展也非常的缓慢,因为机场遇袭案导致前面出了很严重的问题,所以她工作量骤然加大,每天都把自己搞的极为狼狈。 在晚春时节,既有满树挂绿的生机盎然,也有繁华落尽的凄清之感。这一日慧空禅院发出了请帖,附近所有善男子、善女人以及大比丘众,都来观礼。除此之外,也邀请内阁、东京都衙门、东京教会派员出席。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终于这一天真的要来了。在前一天夜里,隐隐雷声,像是远处响起的战鼓,战鼓有杀伐之气,她感到非常害怕。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