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野寺僧援助流浪子/老泰山计擒难中人-《红灯闪耀的街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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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尚说:“这个不奇怪,后村有一片树林,林子很大,里面常有野兽出没。一百年前,我是一头小野猪,不听母亲的话,出了树林,结果被人擒获,眼看就要被剥皮下锅。当时我一直在哭,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把我给放了,这个人就是你的祖母。我在树林子里寿终正寝之后,下世投胎,成了一只野猫。来到你们家偷吃生肉,结果被擒获。却被你给放掉了,你们家与我有恩,所以我才救你。”坂本纯二听了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挠了挠头皮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的意思是林子里有寺庙?”和尚说:“是有一座破庙。”坂本纯二自言自语说:“我该去哪里安身呢?”

    和尚说:“我给你介绍一个去处。”坂本纯二一听这话,立刻双膝跪地、拜了三拜,说:“如此感激不尽。”和尚说:“你跟我穿过那片树林,就能看到一个村子,村里有一个叫森田茂的人,此人早年丧偶、一贫如洗,家徒四壁,唯有一女。那闺女长相难看、性格暴躁,加上长期患病,不能生育。方圆百里,没有男人愿意娶她。”坂本纯二点点头说:“你想让我娶她吗?”和尚说:“是的。”坂本纯二说:“我娶她可有好处?”

    和尚说:“你的岳父虽然贫穷,平生最不讲理,最喜欢搬弄是非、打架斗殴。你的妻子虽然不漂亮、不温柔、不生养,而且最喜欢折腾男人,见到男人她动手就打。父女两个经常打的难解难分,你娶了人家的女人,可以说是各得其所。”坂本纯二听了点点头说:“有理,有理。像我这样的货色,本该一世贫贱、断子绝孙,却能够蒙上苍垂青,施与我这一对父女,虽死无恨。”

    他果然跟着和尚进了树林,林子里阴风阵阵、寒意刺骨。倒掉的墓碑随处可见,偶尔不小心就会踩着抛洒在地上的骨骼。坂本纯二心下疑惑,按说佛门清静之地,不该有这么重的阴气。和尚呼吸均匀、步履矫健,似乎没有被这里的景色所影响。夕阳西下、已是黄昏。坂本纯二跟着和尚在林子里穿梭,远远的望见前面山上有一处房屋,他非常兴奋,说:“前面就是你说的那座寺庙吧!”

    和尚并不搭话,只是一直往前走,坂本纯二虽然生疑,却不曾停住脚步。突然和尚变成了一只熊瞎子,拍着胸脯哈哈大笑,说:“你这厮好生愚蠢,居然跟到这里来送死?”坂本纯二被吓了一跳,说:“何故如此?”熊瞎子说:“你还记得你曾经在东京得罪过暴力社团吗?今日老子送你归西。”话音未落,熊瞎子从背后拿出手枪,坂本纯二当时就被吓得两腿发软,裤子里湿漉漉的,脸色煞白,眼睛发直、嘴唇发抖。熊瞎子说:“你就认命吧!请你记住,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周年。”

    刚要开枪,突然一条野狗冲出来一口咬住了熊瞎子的要命处,疼的熊瞎子嘴唇发紫,鼻孔里源源不断的臭气冒出来。坂本纯二走到他跟前,看见嘴里一直在叫娘。坂本纯二双手合十说:“罪过啊!罪过。”眼下可怎么办呢?该往哪里走呢?回自己的村似乎不是上上之选,地窖终究不是安身立命之所。犹记得父母谆谆教诲,不如到别的村子去谋生吧!这样也不算违背父母的遗愿,也许还能谋到一碗饭吃。索性一直往前走,走了很久。入夜之后,天空开始飘雪,一开始他还坚持往出走,可坚持了一会儿就坚持不住了。

    栽倒在雪地里睡着了,后半夜被冻醒,他继续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总之他一直在走。终于到了天亮放晴,他却又一次栽倒在雪地里。三日后,他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屋子里。屋里什么东西都是破的,就在这个时候一张脸突然挡住了他的视线。这是一张很有创意的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嘴唇很薄,一排大黄牙露在外面。发黄的眼珠子像是泡在深灰色的污水里,皮肤比毛毡还要粗糙十倍。上面长满了大小不等的痘痘,痘痘上面长出了黑黢黢的毛。头发少得可怜,半个脑袋空空如也。

    她的肚皮很大,胸部像是两粒豆子,臀部很小,腿部臃肿不堪。脖子肯短,肩膀很宽。细细计较起来,竟于那暴力社团的熊瞎子有点相似。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又挤进了他的视线,满脸胡须,牙齿从胡须中露出来。眼睛小的几乎跟没有一样,脖子也极为粗短,肩膀又大又宽。脖子以下,极为肥大。那不长胡须的人说:“我哥哥接了杀人的差事,怎么还不回来?”长胡须的人说:“我的儿,杀人这种勾当,自然要慎之又慎,千万不能留下痕迹,让警察找到咱们。”不长胡须的人说:“暴力社团有的是杀手,为什么要找我哥哥来干呢?”长胡须的人说:“儿啊!你有所不知,暴力社团虽然为非作歹,终究只为图财而已,若不是情非得已,谁也不愿背上人命官司。”

    父女两个正说的热闹,坂本纯二不小心叹了一口气,又过了片刻,他们终于明白原来坂本纯二早就醒了。于是围将过来,父亲说:“这位仁兄,你是什么人?为何冒着冒雪穿山?”坂本纯二一听,立刻说:“水,我要喝水。”女儿立刻端了一碗开水过来,不由分说给他灌了下去,疼的坂本纯二泪花乱飞。女儿笑嘻嘻的,眼睛却放射出寒光来,说:“还要水吗?”父亲说:“回答我的问题。”

    坂本纯二因为舌头被烫伤已经说不成话了,父亲说:“你会写字吗?”坂本纯二点点头,父亲说:“很好,我问,你写。”坂本纯二点点头,父亲说:“为什么冒雪穿山?”坂本纯二爬到地上用手指画字,只见他画的是:我本是东京人士,去年冬天来北海道旅游,进入乡下之后,因为此处民风淳朴,我的钱包被偷了。无奈之下,只好在村子里行乞度日。父亲说:“你为什么不给别人家做工呢?”坂本纯二写道:我在东京养尊处优惯了,哪里会干农活?父亲说:“你穿过这座山想做什么呢?”

    坂本纯二说:那边要不到饭了,我想在这里讨要一口饭吃。父亲说:“你书念到了什么份上?”坂本纯二写道:我念完了小学。父亲说:“你想过回东京吗?”坂本纯二写道:以前想,现在不指望了。父亲说:“如果你不嫌弃我们家穷,就先在这里住着。日后你再有什么打算,我们再商议。”坂本纯二写道:这样太给你们添麻烦了。父亲说:“不妨事,你只要垦答应我们一件事。”坂本纯二写道:何事?父亲说:“你娶了我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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