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千里-《一舞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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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卫青直插匈奴腹地的胆量,公孙贺自认勇气不足,生怕再向前走损兵折将不说,极有可能会落得李广的下场。

    他畏惧了,却也没有找到能说服自己前行的理由,领着部队胆战心惊地在广袤草原之上来回游走,却也不敢再深入,最终还是选择了回撤。

    “你真是来去轻松,领着一万人马来了个公费观光,仔仔细细领略了一遍匈奴人的塞北风光……”刘彻望着殿下跪伏在地的公孙贺冷笑一声:“可有截获匈奴人一两只肥羊,烤来吃吃?”

    “臣有辱使命,臣万死!”公孙贺闻声连忙磕头。

    “你也是朕次之李广所寄予厚望的将军,谨慎有余,勇气却不足。”刘彻语气倒不至凝重,须臾轻声道了一句:“起来吧。”

    公孙贺如临大赦,连忙叩拜伏:“愚将无功而返,实在是有愧朝廷,有愧于陛下。”

    “一样交回紫印金绶,无功无过,就不用交给廷尉署了,回去好好反省。你们两个,好好地当着满朝文武说道说道,就算是败了,牺牲了那么多士兵,在天英灵看着你们,总要总结出一个道理来。”刘彻说罢,又望向一旁的公孙敖:“公孙敖,你与胡虏正面交手过,你先来说!”

    公孙敖攒眉沉思了片刻,拱手道:“战败之后,罪臣辗转难免,思来想去,虽原因颇多,但不外乎如下几点。”

    刘彻与满朝文武皆静默以待,侧耳听之。

    “先,我们的骑兵确实逊色于匈奴人的骑兵。虽然此番作战,我们采用了骑兵全编,骑射的水平远不如人不说,就说遇到敌人时,俨然如步兵一样地骑在马上与之厮杀。可罪臣看到的匈奴人,他们将马的功用挥得淋漓尽致。立用马匹奔袭时的迅猛力道,将对手斩于马下,而我军中人,却鲜有人能做到。”

    公孙敖说着,忐忑地抬头望了望座上的刘彻,见他目光炯炯有神,全神贯注地聆听,于是便顶着压力继续说道:“其次,我们的战术也不适合用于骑兵作战。这和我们阵法也有很大的关系,我们以往沿用的阵法,只针对步兵和战车作战,却挥不出骑兵的奔袭能力与机动能力来。反观匈奴军队,他们不像我们一样只会依附于有遮挡的城池或是关卡,即便实在广袤的草原之上短兵相接,他们的骑兵分散奔袭中却自有阵型。前锋部队在弓弩手的掩护下,先行插入撕破我军原有阵型,将我军分割开来,而后重装部队拦截包抄游刃有余。战阵的布置,骑兵集团冲锋完全由匈奴将领的马哨声音调度,配以旗手指挥,号令统一,上下衔接,有条不紊。”

    公孙敖说完,满朝文武皆唏嘘不已。

    刘彻的面色沉重了下来,忽然想起卫青走前所说,结合公孙敖的这番说辞,以汉军骑兵目前的战力,与匈奴大军正面较量确实无望。

    “这么看来,是全新的战斗模式,我军上下,都还未适应这样的战斗模式。”刘彻叹道,转眼望向一旁的公孙贺:“你呢?”

    “罪臣没有和胡虏交上手,但却深感行军无力。在匈奴人的地盘,只觉如芒刺在背,感觉四处都是眼睛,寸步难行。”公孙贺拜手道。

    “这点,等卫青回来,你可以好好问他。”刘彻听完冷笑一声:“问问他怎么把兔子一样精明的匈奴人都变成了聋子瞎子。带着区区一万人的部队初入漠北,就有如无人之境,浪出那么远去。”

    上谷军营。

    李鸾从卫青的怀中醒来时,睁眼便望见的是卫青安稳熟睡的侧脸。

    出塞五年,她几乎夜夜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从未像昨夜这般睡得深沉。

    他将她搂在怀里,仿佛将一切的危险都隔绝在外,胸中的心跳沉着笃定,鼻息安稳在耳边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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