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生离-《一舞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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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没有料到的是,尽管是彻夜的奔袭,该错过的,其实都已经错过。
该晚的,也都已经晚了。
她又默默地守着这柸黄土,又陪着他坐了许久,直到天边的血红的夕阳缓缓地落入地平线,十里芳草似乎被这冉冉的夕阳点燃了一般,远远望去,湖光潋滟似火,那景象当真是壮丽又凄凉。
“我要回去了王孙,回到我来的地方去。”她抬起手来,最后一次轻轻地抚了抚那光秃秃的土丘,眼中的光也被夕阳点燃了一般:“我不能再耽搁了,若是一会儿有人找来,就又走不了了。”
说罢,她又深深地望了一眼,破涕为笑。
那一笑,仿佛枯树生出了红花。又仿佛这血染的夕阳一般,璀璨又荒凉。眼中的光却伴随着最后一丝夕阳渐渐熄灭。
曰黄昏以为期,羌中道而改路……
这世上最残忍的事,除过死别,除过生离,便就是如此吧。
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你愿意再等我一次吗?”
——“好,我等你。”
他于剧烈的疼痛中赫然睁开眼睛,仿佛在那漆黑一片的短暂的昏厥中,听到了她的微弱声音。
那声音微茫却又无比清澈,仿佛带着电光石火,瞬间撕开了漫天黑暗的一道口子。
迷失了许久意识逐渐清晰,他大口呼吸却忽然吃痛,只觉得一呼一吸只见,胸口伴随着剧烈的疼痛,险些又眼前一黑,厥了过去。
他将浑身的力气凝结在苍白纤细的手指,指腹深深楔入那潮湿的岩壁,忍着皮肉和胸腔绽裂的剧痛,缓缓挺起了身子,可脑子里依旧不清不楚,全然一通乱麻。
唯有一个名字,一个背影愈来愈清晰起来。
阿鸾……
“呦,还没死呢?都被揍成这样了,还能爬的起来啊。”阴暗中不知某处忽然出一声尖细的冷笑:“到底是贱骨头,果然是够硬啊。”
他的脑中一片混乱,根本听不进去黑暗中的人究竟在说些什么,唯有那意念中的一个牢固的声音一直在响。
阿鸾,阿鸾……
“我说你的这些手下,下手也太不知道轻重!”那尖细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楚服大师说了,非得这太阳刚刚下去,戌时一刻的时候再取他的贱命。这样才能妨到那贱人,让她肚子里面的小东西胎死腹中啊。”
“也不差那一时半刻的,何况,你看他还是能动弹呢。”一个粗犷的声音说道。
语罢,他恍惚听到身后冰冷的一瞬刀尖出窍的声响。
“我看这日头也差不多要下去了,咱们该动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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