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金俗-《一舞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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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

    我被太皇太后忽然的一句话惊得吓出了一身冷汗,睁大眼睛半晌没后回过神来。

    窦太主我今日是领教过的,那样盛气凌人,颐指气使,在这甘泉宫中,除了太皇太后怕是谁也都不会放在眼里的,便是王太后——当今陛下的亲生母亲,见了怕是也要对她礼让三分。

    而她的女儿陈皇后更是耳闻已久,刁蛮泼辣,即便是对当今陛下也无半点恭敬之意,更是大方狂言,说陛下当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胶东王,先帝并未对他有立储之意。最后能从兄长栗太子刘荣和叔叔淮阳王刘武那里夺来储君之位,全然是因为王太后向窦太主求娶阿娇,窦太主才会费心思为陛下多处游说,这才让先帝有了立储之心。

    这其中种种,怕是现在已然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了。

    可是,总是贫民百姓,自行嫁娶,也不愿意被人说是依仗着丈母娘家。更别说这自古称孤道寡者,更是万万不愿意有人总这样旧事重提,仿佛握着他的七寸之处。而后宫之中却也有人把皇后娘娘的这些胡话当做谈资。皇后本人也丝毫不顾及,每每与陛下有所争执,总要提起此事来,不管为夫为君,都让陛下的威严扫地。

    陛下是一位有自己治国思想和宏图抱负的帝王,从他费尽心机在太皇太后的爪牙之下偷偷培植自己羽翼便可以看出,他对大汉江山的未来,已经有了自己的一番雄图伟略,更是对先皇政治理想的延续。他在太子时,是先帝辅导他的太子太傅卫绾,他自小受到的更多是儒家经典的熏陶,这或许不是他自己的选择,确实先皇为他精心铺下的路。

    如今面对已至暮年却依旧的皇祖母,他能做的,除了按照祖宗家法恪守儿孙的本分恭敬侍奉,怕也别无其他了。

    如此一位跃跃欲试、腹又绸缪的年轻君主,又怎会甘心被自己的发妻,反复羞辱与后宫庭院之中。

    起先,他是对陈皇后宠爱有加,后宫三千佳丽,却也皇后一人独承雨露。陈皇后在做太子妃时候便善妒骄横,容不下身为太子的陛下身边有其他妃妾宫人。他就由着她,即便是登记之后,这后宫中的妃妾却也是寥寥无几。可陈皇后却并没有为此而心生感激,能够体贴于他,反而更加恃宠而骄。

    他们夫妻多年,也始终为能拥有一儿半女,陛下子嗣凋零,面对流言蜚语,和陈皇后的似乎永远不会缓和的骄横,他对他宠爱也罢,怜惜也罢,怕是也被时间渐渐磨得干干净净了。

    如此执迷不悟的陈皇后,有怎是几本诗书就能改变的。让我去她身边侍候她读书,怕也只是羊入虎口罢了。

    我正犯愁,握着我手的人又开口了。

    “哀家的那个阿娇丫头啊,年纪轻轻就坐上了这后位,可她哪里有一点母仪天下的样子啊。”老人家眉头紧皱,不禁哀叹道:“她仗着哀家是她的外祖母,大长公主是她的母亲,她在皇帝面前可以说是有恃无恐,没有半点为人妻为人母的温柔娴熟。她比皇帝长那么多年岁,心性倒像是像小女孩子一般……”

    “太皇太后莫要忧心,民间都讲,小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陛下并非那样严苛之人,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对皇后一人专宠了。想必娘娘也是一时想不开才与陛下争执了,陛下宽宏,过些日子又定会好了。”芦月姐在一旁柔声劝道。

    太皇太后听后眉头的颦蹙并没有半点疏解,反而深深叹了口气,摇了摇手说:“这君王啊,哪一个是没有脾气的。你就说先帝吧,虽然自小身子孱弱多病些,但却是个顶有主意的主。七国之乱时,吴王刘濞带头造反,情形是何等凶险啊……哀家以为他那把身子骨撑不下来,要他立武儿为储,毕竟那时,刘荣还小,若是立他为储,那孩子心性软弱,在他那群狼子野心的叔伯面前,怕是这江山很难坐稳。可先帝他偏是执拗着不听哀家的话,硬是憋着一口气挺了过来……”

    说罢,她有不禁长叹了一口气:“如今遂了他的心愿,将这皇位传给他的儿子。可这彘儿怕是比他还要执拗几分。他是顶有主意的孩子,体魄也比他父皇要强健。哀家现在还在,他就敢背着哀家在私下做了许多的事情。哀家就怕,若是有一日哀家不在了,他对阿娇和大长公主的忍耐也会到了尽头……”

    老太太自顾自说着说着,喉咙也不禁颤抖了起来,忙松开我这我手腕的手,掩面要擦脸上的泪水。芦月姐赶忙拿出手帕来,帮太皇太后轻轻拭去面上来到浑浊的泪痕。

    “你说说,平阳这丫头,明知道皇后最忌惮这些个事情,为何还要送那个什么子夫到宫里来啊?你说,这会不会是她母亲的主意……这是他们母女一起嫌弃我的阿娇了啊……”

    “怎么会呢?太后和平阳公主都是最最恭敬的,太后天天来给您请安,可这些日子您也总是不见,却也不见她有丝毫怠慢的,还是每日来宁寿宫请安。”芦月姐忙安抚着太皇太后,并朝着我使了使眼色:“太皇太后,您不要再胡思乱想,您这么伤心,芦月都跟着伤心了啊。您这眼睛,更是万万哭不得的。”

    “她倒是勤谨,只怕是这葫芦里不知道是卖的什么药。”太皇太后似乎对太后很是不满。

    我为了岔开话题,忙说:“太皇太后,阿鸾前阵子读书,读到一个有趣的故事,是将道家仙人的,阿鸾跟您讲讲好吗?”

    “这时候好讲什么故事啊?”老太太被我弄得微怔,怨声道。

    芦月见状忙附和道:“您就听一听,若是不好听,咱们罚这丫头就是了。”

    我一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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