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卷 第八十五章 热闹-《清末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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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锐一行赶到直隶总督府的时候,督府的厨子早就准备好了宴席,除了直隶各部的官员外,赵秉钧还在杨锐的允许下邀请了津门的诸多名流以及一些前清遗老前来赴宴。不过杨锐本就不愿、也不善与这些古旧老爷们打交道,他受了几次敬酒、又敬了一次全场诸人后便只专心吃饭了。余下只因徐华封较为热诚,天津又本来就是一个有较多工业的城市,是以名流们频频对其敬酒套词,以周学熙为首的诸人则想从他嘴里撬出一些商业情报来。
欧洲洋人开打,工部之前建的那些工厂,个个是日进都金,看得商绅们口水都垂了三尺,怎奈手中资本有限,人力、信息更有不足,看得到抓不到,急也急死了,现在难得总理和工部尚书亲至天津,他们这些人誓要问出一些东西来。
徐华封开始只跟他们客气几句,最后被缠的实在脱不了身,只好道:“诸位,欧洲鏖战已经两年,各国已显疲态,真要说能有什么投机生意本部一时还想不出来,此时兴办实业,机器价高不说,待数年后欧战结束,那定会血本无归。工部的建议是,今年年底若是不能建成投产之工厂,那还是不要建了,除非4诸君能有把握在两年内回本……”
徐华封建议一出口,商绅们便交头接耳,而后他们又紧盯杨锐神色——这虽是建议,但等于将工部甚至是政府对欧洲大战的时间表告之于诸人,今年年底再加两年,那就是三年。若是再有什么意外,那欧洲大战最多还有四年。相信大赚特赚的生意还能做三四年。诸人的血都火热了,可这只是徐华封的建议。总理却是一言不发,只端着碗盯着眼前的菜,表情也毫无所动,仿佛没有听到诸人的问道。
若是诸人的目光可以实化,那杨锐的筷子早就变成齑粉了。实在忍不住的周学熙对赵秉钧使了个眼色,无法推脱的赵秉钧便硬着头皮悄声对杨锐道,“下官请教总理大人,您对此时商届办实业有何训示?津门父老就像借此东风兴办实业,以强固富民……”
好久没吃大餐的杨锐在他话后一分钟才不忍放心筷子。有些不耐烦的道:“时间最关键,做什么都要快。”他说罢就想再动筷子,发现大家还是盯着自己,似乎非要说出个门径来不可,便道,“真要说什么行当挣钱,那就造船啊。造好一艘是一艘,没什么风险。现在工部十几个造船厂,天天在造船。你们为何不造?”
“这……”赵秉钧不通实业,不知道下面该怎么问。幸好旁边站着的周学熙鞠躬道,“总理大人,现在钢价极昂。船坞和造船工人也不足……”周学熙不好说船坞、造船工人已经被工部给占了,民间资本想造船不但没地方,更没有人手。
“那你怎么不看看朝鲜在干什么?”杨锐反问道。
杨锐一提朝鲜。这下周学熙也不知道什么怎么回事了,好在商绅中有人在朝鲜做生意。当下便有一位站出来鞠躬道:“敢问总理大人,是否说的是朝鲜造木船之事?”
“嗯。辽东诸地已经广建锯木厂。目的就是为了造标准四百吨木船。这种船动力不用帆,用的是柴油机,速度比一般商船还快。你们若是有闲钱,能找到木匠前去安东朝鲜的木船厂学习半年,回来也可以在天津设船造船。几百吨的船坞,找挖掘机挖一挖就好,那边派人学造船,这边同时在请人修建船坞,学成之后半年不到便可造船一艘,快的三四个月便可成。一年三到四艘、两年六到八艘,这也有好两三千吨运量了。”杨锐道。
没想到总理大人说的不是什么实业,说的还是木船,诸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诸人的代表周学熙道:“总理大人,政府已经造了那么多船,若是我们也造,这恐怕……”
“这只是建议,你们自己斟酌。”杨锐说完便安心吃菜,不再解释。
杨锐建议造船,旁边徐华封则是笑。鼓励民间造木船诸人工部早就在实行了,只是圈外人士老是觉得钢船才是正道,木船既不体面又竞争不过钢船,且一条船少说要用十几年,欧战一结束,这些木船在轮船挤压下最后只能劈了当柴烧,所以大家一直不肯投入,只巴望着能订造钢船。可全国千吨以上的船坞都被政府的订单霸占了,唯有一些私营小船能造几百吨的小船厂会对外接受订单,可这些小船厂实在太少,订单早就被挤满,所以看来看去,也还是巴望。
“诸位贤达,总理所言甚是切中要害,时下要想强国富民,造船是最适合的实业。以木船之成本,即便运价降一半,获利也将甚丰。但,行与不行,全在个人了。”徐华封笑着补充,他不好把造船一事说的太急迫,以造成中国全民造船的声势,又希望这些老爷真可以涉足木船制造,好使商船总量多上个几十万吨。
撬来撬去弄来这么个建议,周学熙等人身子不像刚才那么热呼了,他们所想的其实还是类似钨砂那样的生意,想想那钨砂一吨就值两万两,他们也想能屯些什么,好坐地发财,不想钨砂没有,只有木船。
席间有些清冷,赵秉钧正想将准备好的戏班子请上来的时候,外面有官员奔了进来,说是驻津的各国总领事听闻总理身在天津,现在正在门外求见。
请了津门的名流,那洋人必定是会惊动的,杨锐本以为要饭后喝茶的时候洋人才回来,不想这些人现在就来了。看来还是云南叛乱的事情,今日的新闻发布会只是指出此事是俄国支持的,却没有说中国将如何报复俄国。欧战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巴黎绞肉机已经绞碎了几十万两方军队。中国即便不沿西伯利亚大铁路进攻俄国,只关闭西伯利亚大铁路。那就够俄国受的了——缺少军火的俄军不堪一击下,要是让同盟国趁此解决了东线。那其战胜已经是指日可待了。所以,现在的中国已是协约国胜负天平上最重要的砝码之一。
天津领事们分两组进来的,一组是英国总领事禄福礼、美国总领事彼得.赫.蒂德曼、法国驻天津临时外交代办亨利.博卢瓦、意大利驻津总领事文森佐.菲莱蒂,日本驻天津总领事松平恒雄;另一组则是德国驻津总领事佛利茨.温斯卡以及奥匈驻天津总领事雨果.熊彼特。
此时津门名流等无关人员早就离开,两组人一进来就对着杨锐鞠躬行礼,而后在下人们的招呼下在入席就座,赵秉钧这边刚以总督的名义敬过酒,协约国为首的英国领事禄福礼便挑起了话题,他鞠躬之后道:“尊敬的总理大人。我们非常遗憾的听到云南叛乱之事,我们协约国所有成员都谴责这样明目张胆的叛乱,并一致认为这种不合乎国际公法、违背文明的行为注定得不到文明国家的认可。
因为这件事情联系到俄国,我们很担心贵国对俄政策的转变将会影响到正在英勇作战的俄国士兵,我希望贵国政府能对此保持克制,并通过谈判协商解决这一次纠纷……”
英国人说什么,德国人就记着什么,而且他们本就是跟着来监视协约国领事和中国交涉的。因此英国人此番话语很是委婉,并没有什么过于刺激性的言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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