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两年-《特别有种:我们曾是特种兵》
“那个野女人,真是太讨厌了,长得讨厌,脸上的表情讨厌,嘴巴更讨厌。她不是来还债报恩的吗,我怎么感觉她像是来讨债的,嘴皮子上下一翻,就能像机关枪似的发射个不停?算了,不提那个野蛮女人了,明天就是开学的日子,三个师父晚上就都要走了,他们和我约定,以后无论是寒暑假,都至少会有一个人过来,监督我训练。趁着晚上道别的机会,我终于向“邪门”师父提出了在心中盘旋已久的问题……忍者可是日本才会出现的特殊职业,他身为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怎么会懂忍术?
“邪门”师父是这么说的,日本侵略中国时,征召了大量国民参战,像忍者这种拥有特殊能力的群体,更是日本陆军重点征召的对象。“邪门”的师父就是一名忍者,在中国参战身受重伤,被老百姓收留,日本侵略军是很坏,但并不是每一个日本人都赞同侵略,也不是每一个日本人都愿意屠杀,战争结束后“邪门”的师门就留在了中国。
一辈子没有娶老婆,当然也没有孩子,一个人住在一间泥坯房里,那时候没有电视可以看,当然是无聊得要命,据“邪门”师父说,他师父平时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门前,谁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想什么。
在某一个大年夜,“邪门”师父悄悄给老头子送了两只红皮鸡蛋,还陪老头子聊了半宵的天,莫名其妙地就成为了柳生派忍术的第十七代传人,好吧,原来在电影中,牛逼到爆的忍者,竟然廉价到了只值两枚红皮鸡蛋。以后我再遇到什么落难的老头、无名的乞丐,是不是也要送他们两只红皮鸡蛋,看看能不能混个什么奇遇?
唉,还是算了吧,要是见人就送两只红皮鸡蛋,把老爹的工资全送出去估计都不够。
再说说忍术,“邪门”师父临走前,教会了我忍者九字真言,这九字口诀其实在以忍者为主角的电影中我已经听过,它们是‘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这九个字听起来很神秘,其实来源于中国道家秘法,据说这九字真言在中国道法中有辟除百邪之效,忍者在战场上结合手印念出,会起到激发人体潜能,短时间内消除疲劳和痛苦,增加战斗力的作用。有没有实际效果我不知道,但是听完“邪门”师父的解释,这九字真言都是忍者面对战斗时,为了让自己更加疯狂,而进行的自我催眠,从本质上来说,和‘二战’时日本士兵动不动就喊的‘为天皇陛下献身’、‘大日本帝国万岁’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有信仰的人,在战场上的确可能爆发出远超平时的可怕力量,那么我的信仰又是什么呢?”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有太多想法想要吐露,所以燕破岳整整写了三页。他已经写完日记,在最后又加了一句:“那个野蛮女人睡到了我隔壁的小屋,虽然我的书房被她侵占了,我还是松了一口气,要是她和老爸睡到一起,那我可真会疯了的。”
随手再翻开一页,这一天,燕破岳的记录很短。
“真不知道老爹抽什么疯,竟然要那个野蛮女人和我一起去上学,她比我大两岁,都十八岁了,竟然还好意思跟着我们一起读高中,她不是来打工还债的吗?我怎么感觉她是来讨债的,是来当大爷的,老爹没有说我也知道,给她办理入学手续是多么的麻烦。”
在相对应的另外一页上,燕破岳记录的当天内容也很短,但是内容却相当充实:“二蛋他们又想用花生米来威胁我,这一次我身边的萧云杰竟然脚底抹油溜了,亏他还天天把哥们儿义气挂在嘴边,结果还没过三分钟,那个野蛮女人接到萧云杰的小报告就杀气腾腾地冲过来,我的眼睛一定是出问题了,才会看到一个野丫头,把二蛋他们四五个男生揍得满地乱窜,她真的脱下鞋子在揍人!把二蛋他们揍跑,我难得的心里涌起一点点好感,就被她的一句话全部扫得干干净净,她说,只有她刘招弟才有权利用花生米对付我,别人都不许这么干,谁要敢抢她的权利,她见一个打一个。妈的,这个讨厌的疯女人,还有,萧云杰啥时候被这个疯女人收买了?!”
……
翻翻这两年写的日记,上面有大约五分之一的内容,是在写被三个师父轮流“荼毒”后,对忍术、国术、魔术的认识,有十分之一的内容,在写生活中的其他琐屑事,剩下的篇幅全是在讲那个野蛮女人和疯丫头。什么又和野蛮女人吵架了,什么疯丫头又拿着花生米威胁他了,什么野蛮女人做饭能做一大锅,炒菜却每次都只炒猫吃的一小口,油都舍不得多放……
虽然彼此看着对方就讨厌,但是在过去的这两年时间里,刘招弟这个野蛮女人,硬是用她的野蛮泼辣,挤进燕破岳的生活中,并抢占了相当长的篇幅。
还好,这个野蛮女人已经二十岁,终于要嫁人了。事实上在两个月前,她就已经搬出了燕家,再也没有人动不动就对燕破岳冷嘲热讽,再也没有人动不动就拿出几粒花生米在他面前嚼啊嚼的,当然了,再也没有人走进厨房去端出热气腾腾的饭菜。
“今天就是那个野蛮女人嫁人的日子,我真的很好奇,是哪路大神大仙,能忍受这么一个野蛮、粗鲁,心地说不上歹毒,但是也绝对和善良沾不上半毛钱关系的死女人。老爹今天有事,没有时间赶去参加婚礼,就那么一脸淡然的将新婚贺礼丢给了我,凭什么那个死女人都要嫁人了,还要我眼巴巴地凑上去讨不自在?而且老爹还反复叮嘱我,见到死女人的男人,一定要喊他姐夫,擦,凭什么啊?!”
写到这里,燕破岳已经要合上笔记本了,他想了想又在上面添了一句:“我敢打赌,那位‘干姐夫’一定丑到了姥姥家,而且还有口臭、脚臭、狐臭,只要一进屋子脱下衣服,那臭味就堪比丢了一颗催泪弹,我还得预祝洞房花烛夜一年后,野蛮女人能生上个大胖小子,仔细那么一看,嘿,可惜没屁眼。”
在日记本上,写完这一段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女人为之愤怒的恶毒诅咒,燕破岳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笔,他拎着新婚贺礼走出了家门,头顶的天空还是一片最深沉的黑暗,满天星斗都在空中眨着眼睛,放眼望去整个军工厂家属大院依然陷入沉睡,也只有几盏路灯散发着晕黄的光芒,默默照亮了一片小小的空间。
现在不过是凌晨五点钟罢了。
天阴沉沉的,仿佛要下雨。但是阴了四五个小时了,硬是一滴雨星也没有飘落下来,让人烦得只想抬头指着老天问一声,你丫的不上不下吊在半截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是在这一片阴沉的天空下,黄色与绿色交杂的群山当中,一条只有三尺多宽的山路蜿延曲折的向远方不断沿伸,每次到了仿佛再也没有了前路时,一个妙手天成的曲折辗转之后,又是一片周而复始的群山,一条继续向前延伸的山路。
在足足有五十度陡峭的山坡上,一群脏兮兮的山羊,淡定地在上面来回踱着猫步,时不时低下头,啃上一嘴并不算特别鲜美的野草,偶尔它们欢快地跑窜起来,系到脖子上的铜铃就会轻响起来,一直闭目养神的放羊老头眼睛微微一睁,手中的皮鞭一甩,一块石头就会带着惊人的精准砸到调皮的羊只身上。当羊群恢复安静后,老头又会再次眯起了他蒙着一层灰色的眼睛,仿佛一尊石雕般,再不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