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息龙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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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肯定得实话实说了,是吧?”他那里扭捏道:“不为什么,也可说没想过,根本没想过;就是喜欢、喜欢!”
“那我可要告你了,”丁师傅就道,“人活着可是要吃饭的,现做做这个,穷其精力,未必就能混一口饭吃吃的,说你知道么?”
“我年纪轻轻,象人说的、若初生的太阳,为什么要考虑这些呢?”他这里道。
“人穷就不免志短的。一个不善考虑长久生计的人,就算有志气再高,保不准啥时就会萎靡颓废得一塌糊涂的。这你又能知道的么?”
“那也得分分看,都是哪样的人吧。再者,我现在还有得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呢,拿它作为一种爱好,应没关系吧。”
“可它却与我多有关系呢!——你知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都没收得一徒儿的吗?”
“这就无疑问的了,老师傅可愿讲讲的吗。”
“噢,这却是说来话长呀。”丁师傅就改用一种沉郁的腔调道:“这早些时候,那是不被许可,不被许可呢------“说我这点手艺儿,却还是传承自我爷的手里呢。开始时候主要就刻些个如来观音等的,那时后都那样,都那样。只没想历了五、六年,待我把手艺学练的也差不多了,却赶上文化革命要反封建除迷信。没的说了,那一下就将我们活动的台面连根掀翻了来;还要将着我们去戴帽游街呢(牛鬼蛇神么),说那时候幸亏我还学得些木工手艺在手(可打些掩护,说非专业呀),‘根子’也够正,才没有因此而受太多的苦。这是这么一个过程了。
“而历到这现实了来,我就又另有疼处的了(说白了,都是自个儿太倔了)。其实你要瞅瞅我现实情景就能知道,我现时却是日之将暮,黄泉不远。我怎又不愿意收个一个两个小徒儿来呢,不为旁的,我从我爷那儿习下这点手艺,又好不易才得传承下来,我怎能让他于我手里就丢掉了呢。这要细说了,这以前也不是就没遇见一两个想来学学的甚人,可你知道的,这却是个细活儿,是需得人有那百分百的诚心和耐力,才敢带其渐渐而入道的。所以,所以,偶有这一二求艺来者,却多半就让我直接给挡回去的了。你莫看我就这么个迂腐蠢顿的样,要一旦倔起来还真就九头牛都拉拉不回的呢。说狠一点我又没在考虑今后就要尸横何方的了(我孤老头一个么),要我把手艺传给一个明显传传不下去的人,我宁可不传的(要那种虚名干啥,也说不准还坏我名声呢)。好了,这好说歹说的,老叔我话只能到这儿了------”
洪运超一刻就一直立那静静地在听着,就唯恐会有不及的,即见丁师傅到这打住了,就不由思虑片刻道;“您的意思我明白的,想学,就得下定决心学好了。这个您尽管放心好了,刚也说了,我这样决不是出于三分钟的热情。我也请您来考验我,因我自己说得再好也不能算数的,是吗。”
“轮你的名下,”丁师傅这时认真瞅瞅道:“你的名下,这考验二字可能就不用重复的了。”
“这我就不能明白的了,难道------”他就问。
“看人凭直觉就好,可能,我们命定有一段缘分吧。”他就直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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