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十‘-《息龙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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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个老者,好象不可能吧。噢,我是说以他的性情,他是不会无原则地伸援手什么的。好象并无前例吧。”
“确是确是。不过正缘于如此,遇有当他拿姿态的时候,他也不会少含糊的。都想过没,今儿的事斩不断、理还乱。大家都拿眼光瞅着他呢,他岂又不心知肚明的。而这时他奔了你这里来,却又拿此事只字不提的。这‘提提’是一种态度,‘全不提’也是一种态度呀;他这实际是不是在给予你一个暗示,一种默许,对你有可能做出某些‘反应’的一种默许呀?”
“妹,你这想的是不是太远些了,他就这么‘一走’,没你想的这么复杂吧。况且------”
“我能明白,你这里所说的;你我现在若执意去做些什么,根本就无需顾忌他的姿态啥啥的。可这老伯也自有其特别特异处的,就比如这洲间的,凡事凡人遇有疑难是非了,也不问强势,不分亲疏,他都会据理而断而处之的。还真难得了,他那里的那一分刚准和凛然之气。”
“噢,想想了,大家都不过一平常人家,一平常人家呢!”她最后又补出一句。
王凡闻说,一刻就静静顿那了。因他知道,他妹原来却是最不乐见这洪老者严峻老成的派头的;她这回却是,她这回却是亲历亲识见本原吗------“唷,你才刚不是有说,”她又另题说话道:“有说你们------你和枝枝姐?你们有见面说话了?”
“我刚说着我和林浩呢,看你,这都想到哪里了。”他微嗔地一瞅小妹:“不过林浩临走时,也是走南江过去的,送至埠头了,我有见船舱中一人,恍惚是她呢。”
“这,是不是就是那种‘非意外’中的‘意外’呢?
“瞧,韩林浩要如此说,现在你也这样说,你们,你们,你们这都实在是没深了解秦妍枝其人呀------”
十
说这天有不测之风云。这早半晌还朗朗的天,到这晌午一刻却渐渐阴沉了下来,跟着还飘起一阵接一阵细雨了。
这于自家小鱼塘里忙活了老半日的洪仁轩,本寻思着午饭后要去自家责任田里走一圈的,也看看各处的长相、地况,致那当犁的,要管的,也好心中有些数儿,免得一时疏忽了就误了季节了。现时可好呢,天悯良人呵,就怕他一时就累着了,累过头了,就飘起一阵阵休闲雨,欲叫他小憩一刻呢。
“也罢、也罢。”他转身走至大门侧旁,落坐到一把古色古香的‘太师椅’中。那是他平日里看报和闭目养神所在的位置。这整上午的收拾塘底时,也确拿他累的够呛的,都奔六十的人了。他想着要能够及时舒舒筋骨,也还蛮不错的吧。
于是双手就结做一付太极印式,于是就深吸数息,于是就合住了两眉目去;却立时听见门外一侧有踏泥渐行的脚步之声,且缓缓息之于门前了。他就下意识睁睁眼,却早见门口有人影一晃,跟着走进来小女儿银杏。
“爹!”她那里满身满脸的喜气儿,竟叫忘了去瞅瞅爹静心养神的态势了:“爹,我们也加入‘新农合’吧?”
“新农合?”为父的慢慢睁起双眼。
“噢,就是昨儿晚讲的、王凡说道的那种。”她晾雨伞于墙壁间的钢丝上。
“昨儿晚上说的?那样儿很好的吗?”他又问。
她就顿一下:“它究竟如何现还不好说,但比之于这单作单干,其优越性肯定是多了去了,道理如此。”她拎把小木椅,坐到他对边。
“多了去了------”他重复道:“可这上下几十几百年,似此的设想和制度,也多了去了的。”
女儿却明白余兴未尽:“那也得具体瞅瞅,它都有哪些实在的内涵呀!”
“瞅你的样儿!你是想说这新农合不仅仅是好,还非等闲可比了,是吗?”
女儿也不甘示弱,还灵机一转:“若得我说声‘对’,你就肯点个头的么?”
为父的却一笑了之。
“就给回句话呀,爹-------”她一时紧追不放。
“杏——!”顿一顿,他无由地就叫一声。
“哎。”一时竟也怔怔地。
“爹昨儿分付的事,你恍惚都忘了吧?”他似乎突然想起。
“怎么会呢,爹!”女儿回一句,即刻起走至后首的台柜边,从刚背回的一小挎包里拧出俩大开本厚书来:“瞧,这是您要的《服饰大观》,这是新编《企管手册》。”
洪仁轩见得立刻伸臂拣得一本,又放掌心里掂掂:“嚄,这沉呀,我怕是一时读也不全唷。”
“大观么,总汇上全行业、古往今来有特色、有价值的,能不厚些么。.”
他显得很满意的一瞅女儿,跟着就翻书至扉页,迎上大门口的亮光,一字一句认真读起来。
“噢,我的眼镜,我的眼镜。”片刻后他目不离书道。
女儿一时却一动不动。
他索性就伸过一只手:“拿我的眼镜来。”
女儿就不由着意瞅一眼:“爹,我这里还等你回话呢。等您回话呢。”
为父的就回一眼,淡淡道:“你这妮子!就不能让爹先瞧瞧了?”
女儿就不无怨尤地:“爹,就一句话的事儿,能有这么难的吗?”
为父就怔一怔,合上书缓缓道:“这样吧,就凭你才刚的两句话,爹这里好象还不得要领的,能再给仔细说说吗?”
女儿却隐隐觉出什么了。“爹,你不会是不理解、不乐见这样的设想理想吧?”她问。
“谁说呢。爹却是这般的话,过去时听的太多了,见的也太实了。”
“听多而见实?”她瞪大了恍惚的双眼:“您是说------”
“妮子呀,要爹说说,你们是没有深自体会呢。”
“爹似这样说话,会叫女儿不得不入糊涂的.”
“不至糊涂。就想想呀,这之前有几多年,这上下不一直就在这样反复念叨,笃行不误的吗,可结果都如何呢,结果都如何呢?若不是万不得已,上面会重又使出现行的政策吗?——显而能见的,若再不分包农田,又充分放权,大家将愈穷、愈困,国家也将会再不能发展。”
“这个您大可放心的。王凡的合作农社,与以前‘集体化’的内容所在,根本就不是同一码事呢。”
“这瞧你能说的。爹还就不信了,这呼拉拉一锅串汤儿,又还能做出不相同的味儿的。瞧你们越要这样说,爹只将愈觉靠不住的。”
“爹!——你今儿都是咋的了?”
“咋,爹今天比往常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你往日不是够开明开通的吗,大家都觉的。可于这桩事儿面前,你怎么又这样固执于一端的呢?再者也说了,您可以不相信妮子我,您可以连王凡也不会去相信的吗。”
“爹向来对事不对人,认理不认事!”
“要不大家挺你呢!但于这桩事儿上,您的‘理’,会不会就偏了那么点点呢?”
“你这妮子,为着点滴无影的事,都可以望爹如此说话了,真是长大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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