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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位，这次是想……出城吗？嘿嘿。”矮子笑着说道。

    此时卡桑德拉已经完全将矮子缴械了。洛萨召出了一个光球，周围一下子亮堂起来。埃尔克走了上去，矮子的衣服几乎全都被血浸湿了，胸口随着呼吸剧烈地上下起伏，伤的比他想象的还要重。

    “为什么刺杀大主教？”埃尔克看着矮子的眼睛，内心充满了不解，“是谁指使你的吗？”

    “啊，原来几位也看到了，嘿嘿。”矮子一咧嘴露出了满口黄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

    矮子话音刚落，卡桑德拉的剑刃已经悄然抵到了矮子的脖子上。

    “嘿嘿，大美女不要激动啊，这次……你威胁我也没用，因为我活不了多久了。”说着矮子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洛萨！”埃尔克着急地喊道，自己还什么都还没问出来呢！而且不知怎的，自己心底好像不想矮子就这样死了。

    洛萨知会埃尔克的意思，刚要上前查看，却被矮子拒绝了：“不用麻烦了……我一时还死不了，我会把原因告诉你，但是请你们别把我……活着交给军队，我不想被严刑拷打然后吊死，就让我安静地……死在这里吧。”矮子顿了一顿，大口呼吸了几下，然后继续说道，“还是说……几位愿意帮我逃过军队的抓捕？嘿嘿。”

    “少废话，快说！”埃尔克厉声催促道。

    矮子望着埃尔克笑了笑，然后开始诉说起来：“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我早就知道去了之后多数会像现在这样，只有死路一条，就算成功了也没有钱，嘿嘿，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亏本的买卖了……”

    矮子的表情居然变得非常严肃，这是埃尔克从未见到过的，他预感事情可能不简单，于是聚精会神地听着。

    “其实我是图坦人。”矮子继续诉说着，“我们图坦族生活在伊沙雷尔南部地区已经超过一千年了，不过现在应该没有人住在那里了，呵呵……”

    “什么意思？发生了什么事？”埃尔克忍不住问道，他之前从没听说过图坦这个名字。

    “你们维特人号称文明人，却比蛮人更加凶残。”矮子的眼中渐渐升起了怒火，“自从两百多年前你们维特人来了以后，我们便一直受到欺压，最初还可以忍受。直到二十多年前，艾欧亚尼斯宣布裁撤军队，但伊撒尔教的护教骑士团却不在裁撤的范围内。伊撒尔教会以消除异端为名，借机迅速扩充教团实力，夺取实权。而他们口中的异端，就是伊沙雷尔唯一不信奉伊撒尔教的图坦族。教团冲进我们的村子，用刀剑威逼我们放弃自己的信仰，改信伊撒尔教，他们杀死所有不肯改教的人，包括妇女和孩子，对于愿意改教的人，就要求他们用最肮脏的字眼侮辱我们的神明，用踩过牛粪的双脚踩踏我们的图腾……没过多久，不光是教团，许多狂热的伊撒尔教徒们也加入了进来，事情很快演变成了纯粹的烧杀抢掠。我们的村子一个接一个被劫掠一空，然后烧成了废墟，无数的族人悲惨地死去，侥幸存活下来的只能被迫逃进了西部的山区……”

    “竟……竟然有这种事？”埃尔克完完全全被震惊了，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但矮子的叙述是那样的真实，他甚至能想象到燃烧的村落中图坦人惨叫着死去的画面。在他以往的印象里，伊撒尔教是一个以博爱与仁慈著称温和宗教，在马鲁镇他就认识不少信奉伊撒尔教的镇民，他们基本上都是勤劳而善良，除了每周会去伊撒尔教堂做集体祷告外，与不信教的镇民没有任何两样。虽然他的确听闻有一些狂热教徒有些疯狂崇拜的行为，但他从未想过伊撒尔教会做出大屠杀这样的事情！

    “那年我八岁，我记得那是一个静谧的夏夜，我正在家里陪妹妹玩耍，父亲在修理他那把老旧的猎弓，母亲在煮我最喜欢的鹿肉炖菜，突然外面传来了阵阵尖叫声和马匹嘶鸣的声音，紧接着两个身穿银色盔甲的骑士闯了进来，我的父亲刚拔出猎刀就被长剑砍成了两半，我的母亲被长枪盯死在了墙上，我三岁的妹妹被活生生丢进了炖菜的大锅里。”矮子的语气越来越冷厉，“我当时因为和妹妹玩捉迷藏正好躲在水缸后面侥幸活了下来，当第二天早上我颤抖着走出家门的时候，看到的是地狱一般的情景，虽然我没有见过地狱，但我想地狱应该就是这样的……之后我四处流浪躲藏，每天吃不饱睡不好，时刻担心被人发现自己是图坦人，直到几年前我离开了伊沙雷尔来到了卡兰卡……”

    “所以你一直在等待复仇的机会吗？”埃尔克内心澎湃难抑，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我是个卑鄙自私的人，二十年过去了，我早就不再去想那些了。嘿嘿，我只关心金银和珠宝。”矮子自嘲般地笑了笑，“然而自从听到教团来访的消息后，那些原本早已忘记的画面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出现在我的梦里，搞得我无法入睡！父亲、母亲，安哈尔，你们是在告诉我这是一次复仇的好机会吗？”矮子突然激动起来，“还是你们怨恨我独自活了下来，所以要我去和你们团聚？”一口鲜血从矮子的嘴里喷了出来，溅到了埃尔克的靴子上。

    洛萨马上走到矮子身边，一阵淡蓝色的光开始覆盖矮子的全身，然而矮子却伸出手阻止了洛萨。“不要浪费力气了……我已经不行了……这样挺好，我这一辈子做过很多坏事……这样死了也好，我终于可以和家人……团聚了……”矮子再次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不断地从他口中流出，他艰难地转过头，对着埃尔克说道：“我死后……你们可以把我的尸体交给军队，应该能拿到不少赏金，这样……我人生的最后一笔买卖……也就不算亏了……嘿嘿……”说完矮子便不再动弹。

    “矮子！”埃尔克大声呼喊着。

    洛萨仔细检查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

    矮子的脸上还带着他标志性的笑容，露出了满口黄牙，但不知为什么，埃尔克觉得现在的矮子看起来竟不再有猥琐的感觉。矮子就这么死了？埃尔克有些难以接受。矮子和自己非亲非故，也不是什么好人，自己为何会如此伤感？不光是伤感，此时心里的五味杂陈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憋屈。

    “其实他二十年来一直都没有真正放下吧。”洛萨说着轻轻合上了矮子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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