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毕业旅行-《北京梦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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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第二天,袁正告诉我徐璐那边的检测结果出来了,绿脓杆菌、金黄色葡萄球菌和溶血性链球菌严重超标,对人体危害极大。

    杨尘君这边也收集到三千多个人的签名。

    有了这些材料,我开始撰稿,采访了男女生各5名,他们从大一开始接触黑心棉后症状比较严重的。

    采访了徐璐,徐璐说疾控中心以前接到过这样的病例,学生大范围皮肤感染,严重的甚至肺炎、内脏衰竭,都是学校违规采购黑心棉的恶果。

    她说,黑心棉含有对人体有害的细菌和有毒物质,比如绿脓杆菌、金黄色葡萄球菌和溶血性链球菌,甲醛和三聚氰胺等。

    黑心棉主要分为三种类型:一是工业下脚料;二是综合垃圾如废旧毛巾、拖把布料;三是医院里的废旧棉絮、纱布绷带等物。以前有记者深入暗访制造黑心棉的作坊,工人都带着口罩上班,工厂污染非常严重。

    徐璐还表示,她愿意在报道中以国家疾控中心工作人员的身份出现,不用隐藏真名和工作单位,因为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情,大不了这工作不干了。

    分别的时候我感谢她。她说,我们在做正确的事情,对吧?

    我对他坚定地点点头。

    她忧心忡忡,似乎有心事,我走出几步后她突然叫住我,问:“泽汓还好吗?最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我天天都担心他。”

    看着眼前这单纯可爱的姑娘,心里有一些酸涩,想安慰一下她:“最近他在矿上,信号不好。等他回北京我让他回复你,这小子好得很,你自己注意照顾好自己。”

    她漏出了无邪的微笑:“我还有妈妈相互照顾,梅梅姐也那么照顾我,你们独自漂泊在外,才是要照顾好自己。”

    题为《床榻上的魔鬼——黑心棉入侵文科大学》的报道发表在《潮》上后,首先沸腾的是学校。

    当天,学生把被子全部抛出窗外,整幢宿舍楼鸡飞狗跳,不少起哄的学生可能被压抑久了,什么都往阳台下扔,啤酒瓶、易拉罐、课本、破内裤、避孕套,整个宿舍楼跟核爆炸过后似的。

    大家在阳台上狂敲脸盆抗议,学校不给答复就不停地敲。这件事的关注度立即上去了,电视台和其他媒体纷纷到我校采访。

    当天晚上,学校立即召开新闻发布会,校长表示要彻查黑心棉事件,严处责任人,并立即免费将优质棉被发放给学生。

    后来,校长的小舅子被撤职了。当然,这还不是最后。

    正当我们为毕业论文忙前忙后时,我被辅导员叫到办公室,他语重心长地告诉我,你带头闹黑心棉被的事情对学校影响不太好,学校决定不发学位证和毕业证给你,我都跟你们求情了,真没有办法,你看这……

    我让他别说了,任何处分我都接受。

    他还说学校本来要开除我的,但庄教授求情,到校长办公室坐下两腿一横说你要开除曾小宇先把老子开除了,最后学校才做了这个决定。

    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后,顿感无比轻松,如同卸下了身上的磐石,至少《潮》杂志其他人安然无恙。

    但我书生意气,想法太单纯,最后学校要整改《潮》杂志,原因是杂志过于社会化,缺少文学性。

    得知消息后,杂志的大部分人提前辞职,包括主编方笑和副主编朱真,庄教授也不愿意再任《潮》的顾问。

    那天杂志吃散伙饭,大家喝了酒,在圆桌子上肩并肩手牵手地唱起了《送别》。

    朱真最不争气,最先哭,哭得泪流满面,呜呜叫。

    最后没有人能忍住,不约而同地哭了。

    庄教授这个久经沧桑的老头儿居然老泪纵横,颤巍巍地说:“你们让我想到了年轻时的意气风发,那时我们天不怕地不怕,只认对错是非,不看脸色,天真啊,也有勇气。你们都是好样的,文科大学以你们为骄傲!”

    他又对我说:“小宇,你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儿自责,我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把你招进杂志社,我看着你为了自己的理想一步一步往前走,经历了很多挫折,但你从来没有怨言。在座的各位都是好样的,这杯酒我敬你们。”

    庄教授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们纷纷回敬他。

    方笑说:“学校早已不是象牙塔,我意料到杂志迟早会有这样的命运,至少我们做了有意义的事情。我不伤心离开杂志,伤心的是,跟在座的各位的离别、各奔东西,做主编这几年,有你们挺我,我高兴!当多年以后回味青春,一定会是发自心里的骄傲,我们跟《潮》一路走来,都是挺着胸脯,没有卑躬屈膝。”

    其他同事都安慰我,说这件事不管怎么样《潮》都要报道,因为这是一本属于学生的杂志,我们做了正确的事情,无怨无悔。

    不管怎么说,我问心有愧,有时想想是不是太自私,为了所谓的理想,让一份如此优秀的校园刊物面临生死未卜的命运,偶尔黯然伤神,袁正、杨尘君和付文心都安慰过我,似乎无济于事。

    那天打篮球,方笑在场边观战,事后我们漫步在篮球场,她说:“你真不必自责,应该以此为荣,你不报道黑心棉事件,以后学弟学妹不知道多少人的健康要受损,有的人一生的健康说不定都将受到影响。大家都挺佩服你的勇气和认真。”

    “这几年谢谢你的理解和照顾!我心里很感激,你知道我不善于表达。”

    “嗯,我理解。来,给个拥抱吧。”

    方笑展开双臂,脸上露出温暖的微笑,像一朵迎着太阳娇艳着的向日葵。

    我怎么能拒绝这么暖心的拥抱,何况是在离别之际,错过了这次,也许这一生都没有机会了。

    我们像知心朋友那样搂在了一起。

    当我搂着方笑时,目光跟另外一个人接上了——付文心。

    她先是诧异和惊恐,后是失望和心灰意冷。她急忙转身离开了篮球场,连让我追上去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方笑问我怎么了。

    我说没事。

    晚上,我不停地给付文心打电话,她一直挂断,最后索性关机了。我给她发了一个信息,说一切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给我解释的机会。

    我又打通了她宿舍的电话,还是没人接。想来这妞把宿舍电话也掐断了,以她的脾气,肯定是这样,自己不想接电话别人也别接了。

    但我有办法找到她,虽然已辞职,但《潮》的记者证还在身上。我拿着这证件给女生宿舍的宿管阿姨说我上去采访一个人,她看了看我的记者证又看了看我,让我进去了。

    直接来到付文心的宿舍,其他的室友知道我冲她来的,纷纷指了指她的床,她正捂着头睡觉。一室友对着她的被子说:“文文,曾大帅哥来找你啦,快起床。”

    她从被子里探出一个脑袋,睡眼惺忪地看着我:“你怎么上来了?找我干嘛?”她故意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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