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电影节上的屈服-《北京梦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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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逐渐告别了“唐·吉诃德时代”,开始试着思索一些问题,比如,日本人真的那么蠢吗?一思考,更多问题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了。

    再后来,vcd机兴起,镇上有了出租光碟的小店,看《终结者》《侏罗纪公园》《大白鲨》《星球大战》《异形》《教父》,当然,经典的三级片《卿本佳人》《蜜桃成熟时》就不用说了,算小镇青少年的必修课。

    越往后,看的电影越有深度。科波拉、库布里克、格拉西莫、昆汀、林奇、希区柯克、黑泽明、伯格曼……一方面娱乐电影不丢,纯粹的文艺片也更多地涉猎。

    到大学时,选修了北京大学的一门影视理论课,那老师是个文艺老年,讲课诙谐幽默,常喝完酒来讲课,一边打臭饱嗝一边在台上论古博今,电影内外,人生艺术,均被他融会贯通。

    但搞不清他哪句话是疯话哪句话是正常话。这老愤青说:“你们这些学文科的书呆子与其老老实实读四年书,不如看四年电影更有益处。”

    于是,在宿舍里我跟袁正、杨尘君常猫在一起看电影,基本到了每周四五部的节奏。算上小电影,大概每周20部的样子。总体来说,看国外的电影多,国内导演碍于种种原因,能拿出手的没有几部。

    大四刚开学,一位叫杜锋的牛逼哄哄的青年导演拍了一部叫《深井》的描述矿工生活的写实主义电影,我跟袁正看完后惊呆了,想不到中国青年导演中还存在这么劲道有血性有灵魂有深度的导演。

    我们猜测这片儿会火,这导演会红得发紫。果不其然,不到一个月便传来《深井》获得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的消息,杜锋顿时成了各大媒体的焦点。

    之前,除了第五代导演陈凯歌的《霸王别姬》,还没有华语影片获得过这个殊荣。一个不到40岁的年轻导演能征服戛纳电影节的评委,自然备受关注。

    杜锋异常低调,每每出席活动都走个过场,不接受任何私人和媒体的访问,头发遮着额头,头埋得很低,怕见光。

    他始终神秘莫测,媒体从来没有做到过他的专访,都是旁敲侧击,通过他身边的人获取他的资料。

    这个从电影学院导演系毕业的高材生,上个世纪80年代末“先锋”了一次,犯过错误,难找工作,便蜗居于地下室,一边当服务员刷盘子,一边用摄像机拍些小电影,这摄像机是他勒紧裤腰带从牙缝挤出来的。

    他拍的小片儿故事离奇曲折,且发生在底层普通人身上,比如单亲妈妈被人贩子拐卖,讨薪民工为了三百元从guangxi上访到beijing。

    他讲的故事充满了现实追问,透露出惨淡却不乏信念的气质,镜头充满了无奈、虐心的气氛,极富张力。

    他将这些短片放到网络上,点击率惊人,遂引起公众注意。一位较有眼光的制片人瞄准了他,投资让他拍了第一部长片《深井》,想不到一鸣惊人,在戛纳电影节上斩获金棕榈。国内各大媒体卯足了劲儿鼓吹这位新锐导演。

    当年的大学生电影节杜锋成了最闪亮的嘉宾,他不传绯闻,走红地毯不摆pose,却吸引着最多的镁光灯。

    我被《潮》杂志安排到电影节上采访,做专题报道。

    在入场仪式上转了一圈,发现红地毯上的个个卖弄风骚,无演技、无情怀、无深度,不是我的菜,没有丝毫采访兴趣,索性跑到冷餐会上狂吃一顿再说。

    埋头吃得最嗨时被一个声音叫住了:“你怎么在这里?”

    抬起头,只见穿着一身黑色礼服的陈菲站在面前,化过妆,五官更加精致,却难以掩盖眉宇间那股刁蛮任性的气质。

    不用说,娘炮小跟班白宗泽站在她身后,穿着一身白色西服,领口打了个蝴蝶领结,头发梳得油光水滑,可当镜子用。

    当时我吃相狼狈,嘴角还沾着番茄酱,一抬起头,陈菲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小白笑相更加夸张,故意直不起腰,指着我说:“哈哈,吸血鬼。”

    我擦了擦嘴,瞟了小白一眼:“吸血鬼总比太监强一点。”

    小白立即收起笑脸,用兰花指指着我说:“诶,你……哼,不跟你这样的人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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