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阁楼血手-《北京梦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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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为了理想,他说他必须去北京跟志同道合的同学朋友会合,使命在召唤。
姑娘说等他。
回家后,他再也不是原来的他。他的脑袋受到重创,疯了。
没有人知道他在北京发生了什么,即使知道,也只能窃窃私语,恐惧笼罩在每个人头顶上。
闭嘴不谈,成为了明哲保身的教条。
女孩的父母更有理由了——你难道想跟一个疯子结婚耽误自己一辈子吗?
女孩被锁在屋里哭了几天,最后被逼嫁给了一个包工头儿。
结婚那天,疯子出现在了迎亲队伍前面,人们想上去拉开他,他突然倒地,口吐白沫。
外公、外婆和父母赶到那里时,疯人已经结束了嚎叫,扭曲着的身体都冰冷了。
他喝了农药,走得很痛苦,指甲全部被抓破了,露出白森森的骨头,额头上撞了几个大洞,鲜血长流。
爱情、理想、生命,顷刻间都化为乌有。
后来,没有人再提到他。清明节上坟时,我们才会想起,田野的杂草丛那里有一关坟,埋葬着我的舅舅。
那时我还小,不懂利害关系,每次给舅舅上坟扫墓都会哭得很厉害,嚷着要外公外婆还我的舅舅。
在我幼小的心灵里一直存在偏见,好像是是家人让舅舅变疯了,然后从我手里夺走了他。
长大了,明白了真相。
真相不一定比谎言更能让人舒坦,真相往往比谎言更加残酷无情,更加鲜血横流,不能让人直视。有时生活在谎言里也算一种幸福。
如今,只有一张黑白照片还能让我想到我的舅舅,那是他站在外婆家的橘子树上照的,深秋的阳光铺在他脸上,他眯着眼睛,微笑着,很自信,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们是纯正的“**”一代,如此坦诚而赤裸裸地将理想和诉求暴露在国家机器面前,这样的勇气何尝不是现代人缺少的“摩罗精神”。
于越说:“他们不理智、幼稚,纯傻逼。”
我说:“每一代人都有傻逼,正是有这些傻逼,让这个世界变得才不那么糟糕。他们只是太急于改变,有太偏激,但请不要侮辱了他们那股纯白的精神。”
然后,我对他伸出了中指。
他以相同的姿势回敬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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