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半惊魂-《北京梦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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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一汪水中总有鱼虾生成,一堆沃土里总有植物长出,自由的生命从来不受限制。

    简体字的“树”字可以拆成“木”和“对”,在我看来,木无论长在哪里都是对的,不要去砍掉,不然便违背了自然法则。至于鬼,常驻人心而已,心诚之人,还怕什么妖魔鬼怪。

    我嘴里应着周伯,心里却想这老头儿看来真老糊涂了,白上了著名大学的中文系,读的书不知道都读到哪里去了。

    回到楼上,听窗外秋声阵阵,无法入睡。

    从bj回来,除了带回一些必需品之外,带得最多的便是书,整整两大箱。书我舍不得扔,这种恋书癖从我父亲那里继承过来,一直没有改变。

    我随便拿起一本书翻开,是讲中国古代哲学的,说到阴阳。

    古人认为,世间万物都是平衡,有阳必有阴。如果对于某事物来说,阴所占的比重层面比阳大,那么我们就称之为阴阳失调,阴气太重。

    男人属阳,女人属阴;白天属阳,夜间属阴;天上属阳,地下属阴;山属阳,水属阴。每年每月,每时每刻都分阴阳。

    那年三个小孩失踪后,一装神弄鬼的道士说镇上有股阴气笼罩,问他怎么驱走这阴气,他摇摇头一言不语。

    想到周伯说这屋阴气重,无非是槐树的“槐”字含有“鬼”,从而引人遐想。

    中国古代哲学虽有自己的体系脉络,但缺乏对世界的实证考究,中国哲学家也不像西方哲人那样同时兼具物理与数学知识,他们对物象的研究往往得其然,而不得其所以然。

    我们的先人沉迷于“人”学,儒家思想虽然有“格物致知”的说法,但是源于《礼记?大学》的“格物”,实际上是和“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功利性语境联系在一起的,这样去“格物”,格出来的都是吃喝拉撒泡妞玩乐,说不到事物的本质,无法建立科学系统的方法论。

    当古希腊哲人谟克利特发现物体是由众多微小粒子构成的时候,同一时期的中国哲人要不停留在阴阳学无法自拔,要不就是在屋里坦胸露乳地裸奔,“以天地为栋宇,屋室为裈衣”,美其名曰:逍遥游。

    反正睡不着,索性到阳台上看月光倾洒在万物上。心中莫名感动,多少年久违了这自然的浑厚,在bj这些年,都忘记了这树木和芳草的气息了。

    小镇背山面河,自有风水。山叫白莲山,彝族人叫阿姆山。阿姆是妈妈的意思,彝族人将自然孕育人的辩证关系理解得更加纯粹。

    河叫衣河,彝语中,衣是水的意思。

    这里汉、彝杂居,民风古朴。街道两边的小楼收腹而立,形色各异,有些异族风格。

    不到十点点,街道两旁已关门闭户,路灯被阴冷的风吹得嘎嘎乱叫,像在唱一首惊悚的歌,让人心生寒意。

    山与树都在沉睡,借着雪白的月光能看到远处山脊线勾勒出了天与地的界限。除了偶然一两声狗的吠叫,冷落的街道寂静无声。

    这次回归,我将写下心中积郁已久的故事,关于青春和那座庞大而凌乱的城市。只有在这里,我写出来的字才是沉重而不是漂浮的。

    我需要躲过世俗的浮躁,写出生命和灵魂的文字,因此,我选择离开bj——那座情感稀薄的欲望之城。

    在那里,我必须像个爷们儿为生存打猎,如同飘萍无根,无依无靠。回到这里,踏在坚实的土地上,我找到了自己的根基,生动而具体。

    小镇曾经人丁兴旺,现在稍显落寂,联系到自身情况,当年和家人、玩伴在这里有过如此多温暖的回忆,可世事变故,童年远逝。

    如今,独自回到小镇,虽然尹德基暂时与我同在,但与这里的一切仿佛已被岁月凿开了一条无法弥补的鸿沟。

    想与回忆建立无缝的情感链接,我想我需要抛掉浮躁,安静下来,需要再去探索这里的老屋和丛林,寻找童年故事中的神仙和精灵,让他们复活,来激发久违的灵感和乡愁。妖魔鬼怪,也会跟着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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