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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李志青的父亲喝口茶水，再咳嗽两声润润嗓子，又接着说道：“俺是一个过日子的人，哎，‘刮风下雨先依天，东间漏了住西间，西间漏了怎么办？缩缩身子钻风弦（风箱）’。这个这个，哎。这种人虽然不多，但是可不是没有，大家说，俺是这种人吗？这个家长俺当的孬好，哎，咱不是吹牛，咱是王老婆子尿尿——看劲头！哎，要不是俺给你兄弟俩，盖上这几间房子，哼，我日娘，咱那可就二大娘肿脊梁——难看在后头哩！”

    说到这里，他看看李志新，然后说道：“哎，志新我不是吹呀，我日娘，你老三分的东西，在咱村里是数一数二的。这个这个，哎。人家都叫我‘尖狗屌’，你们说，我到底尖不尖？哎，你们给我说个实话！”

    “……”大家苦笑着，都不好意思回答这个问题。

    李志青的父亲见大家不回答，就继续说道：“那仓里，我都用铁锨划拉好几遍了，一粒粮食也没剩下。我日娘，你们都看见了，那砂土都出来了。你们说，还咋分？你们说是吧？咱家里，除了灶王爷，我是一家之主，谁说了也不算，哎，我是这个！”他伸出大拇指，在眼前晃了一圈。接着，他像村里的老书记一样，又打着官腔说道：“俺是一家之主，俺得一碗水端平，你们说是不是？这个这个，哎，俺有三个儿子，其中有一个不成器的，这个这个，哎，不管是粮食，还是家什，这个这个，哎，两个儿子得一样。两个儿子就好比天上的两块云彩，这个这个，哎，谁能知道哪块云彩有雨呢？你们说是不是？”

    这李志青怕父亲酒后说话无则，就说道：“爷，这酒你喝得不少了，咱赶快吃点儿饭吧。咱先吃了饭您老人家再说，您说行不行？”

    “啥？俺喝得不少了？我日娘，你也太瞧不起你爷了吧？志青俺可告诉你，酒是玫瑰仙，十人见了九人贪。喝得多了是毒药，用得正好是仙丹。哎，我日娘，俺告诉你志青，俺就是再喝上这么多也不要紧！”

    这李志青不敢再往下说，他只好默默地低下头去。

    这李志青的父亲恐怕别人没听见，他又重复道：“那仓里，俺都用铁锨划拉好几遍了，一粒粮食也没有了。我日娘，你们都看见了，那砂土俺都弄出来了！我日娘，你们说，咱还能怎么分？”

    这李志新的妻子王庆芬，一听这唠唠叨叨的话就厌烦，她气呼呼的说道：“你别重了！好话说三遍，那狗都嫌臭！”

    李志青的父亲被酒冲昏了头脑，他大着胆儿问道：“我日娘，你说谁的话臭啊？”

    “日你娘！你骂谁？俺娘沾了你什么光？我说谁？你说我说谁？说别人还能对得起你吗？”

    这李志青赶忙向父亲解释：“她不是说的你，是说的那个意思。”

    “放屁！我日娘，你别他娘的胳膊肘儿往外拐，我长了这耳朵，难道是拉屎尿尿的吗？她说我说话臭，我日娘，不就是骂我这嘴是腚眼嘛！”

    那王庆芬把手中的筷子，往桌子上用力一摔，只听“啪”的一声响，那筷子就蹦起了老高，蹦出了老远，正砸在公公的头顶上。然后她倏地站起身来，用右手食指点着公公的脸说：“那会儿，你没好气的用铁锨划拉那仓底，你那是让谁看的？人家都叫你‘尖狗屌’，你还不服气，你这举动，不是‘尖狗屌’又是什么？”

    这李志青的父亲再看看李志青，心想：论脾气，我不如儿媳妇暴躁；斗嘴，我又斗不过她。这种场面，实在是让人难以下台。想到这里，这李志青的父亲突然灵机一动，“哇”的一声叫，就用双手撕开了自己的裤裆。不多时，那整件裤子都变成了布条儿，下半身全部都裸露在了外面。

    那李志新指指父亲：“你看你这熊样，你还有点儿人性没有？”

    这父亲听小儿子在骂他，就连抓带挠的更起劲了。李志青怕父亲没轻没重的伤着身体，就全力攥住父亲的那两只大手。

    这王庆芬见李志青去制止父亲，就指着他大叫道：“别管他，你让他撕！”然后，她怒不可遏的再指着公公吼道：“有本事，你就把那小东西撕下来，扔在地上给狗吃！”

    这李志青手疾眼快，他赶快把床头上的一件旧棉袄，盖住了父亲的下半身。一来是给父亲遮遮羞，在新媳妇面前这样做，一旦传了出去，会让人家耻笑；二来是父亲现在被酒麻痹，一旦被激将起来，他把那小东西撕下来，那可是太监不叫太监，真成“公公”了。真要那样，那才是父亲常说的：“二大娘肿脊梁——难看在后头”呢！

    那李志青的父亲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把攥住那件旧棉袄，一下子就扔上了房顶去。要不是那顶棚罩着，那棉袄不飞上天去才怪呢！

    这李志青恐怕事态继续扩大，就示意李志新把妻子拉走，他好劝劝那发疯的父亲。

    这李志青把父亲扶到了床上，再安慰他说：“爷，您消消气，好男不跟女斗，咱可不跟她一般见识。”

    “我日娘，你别爷呀爷的，舔嘴抹拉舌的来演戏。你从小我就欺负你，拾掇你，整治你，你连吭声都不敢；你娶老婆了，我怎么骂，怎么跳，你们连个屁都不敢放！我日娘，我现在被人欺负了，被人拾掇了，被人整治了，你表面上是在同情我，可怜我，安慰我，其实你心里想的，我日娘，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不用说，俺也不用钻到你的心里去，我日娘，你他娘的保证是在看俺的笑话，你当俺不知道？你别在这里假惺惺的装好人，那小家雀一撅尾巴，俺就知道它往哪里去拉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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