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4 线列战术!军乐中的死亡行军-《腓特烈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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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的铅弹是从枪头填放进去的,先填火药,再填铅弹,然后用铁条捣严实——这决定了三点:第一,铅弹必然做得比枪管小,否则填不进去,于是开枪的时候,铅弹也是磕磕碰碰地从枪管里飞出去,根本不知道会飞向何处,如果不贴脸开枪,根本打不中人;如果不抱团开枪,更加打不中人。第二,填弹必须站在原地,搂着枪杆,利用重力来倒火药、塞铅弹,然后用一米长的铁条捣严实。这不是最令人崩溃的,最令人崩溃的是,火药倒多了会炸膛,倒少了就哑弹,操作繁琐程度直追化学家做实验,还得全程站立完成。第三,不能乱开枪,否则填弹就要半分钟。

    所以一枚子弹很珍贵,必须走近了再打,打中人才不亏,因为那就可以顺势冲上去拼刺刀了。

    所以德国士兵就算挨枪子儿,不断减员、负伤,剩下的人都会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有条不紊地前进,保持密集横队,力求逼近敌军6o米内,然后开火齐射,一口气把敌人打个人仰马翻。

    就算远处枪声不断响起,就算战友不时倒地,只要军乐的鼓点还在跟随,五千德国士兵就克服了中弹的恐惧,禁止了自由开火,在枪林弹雨中继续死亡行军。

    在远处丘陵上,屹立着巴黎军官团。看着不断减员、却步步逼近的德军方阵,艾萨克的脸都青了,回头问身边的军长:“他们怎么都不怕死的?”

    “我们面对的,可能是本世纪最强大的6军。”军长忧心忡忡地凝视远方阵地:“为了尽可能挥装填优势,我已经允许自由设计,杀伤了上百敌人——可是我担心一种情况。”

    “什么情况?”

    “我担心队伍崩溃,阁下,”军长忐忑不安:“用您的话来说就是,一支军队的血量,不是用人数衡量的,阁下。一支军队的血量,是用纪律来衡量的。纪律优秀的部队,伤亡过一半,它依旧坚持作战,那么它依旧是完整的军队。纪律败坏的部队,伤亡过十分之一,士兵就开始转身溃逃:那么这支军队就完蛋了。对于军队来说,大溃逃就像死亡一样,是终结。而纪律是否存在,是衡量军队生老病死的唯一标准。”

    艾萨克觉得不对劲,这个理论他隐约有印象,但是记不清楚。事到临头才现自己的知识盲区,让艾萨克心惊肉跳。他急忙问军长:“还没接火,德军就倒下了几百人,你觉得我们会输?”

    话没说完,远处的军乐突然戛然而止,仿佛一根琴弦崩断,时间在这一刹那静止了。

    因为夜幕中德军士兵的轮廓,不知何时已经无比清晰;他们戴着华丽的羽绒大礼帽,穿着帅气的雪白燕尾风衣,胸前交错的武装皮带交叉成十字架的威严,脚踩的长筒皮靴“啪!啪!”两声立正,在迫在眉睫的咫尺之遥,像军训一样完成了整齐划一的“立正!”“抬枪!”“瞄准!”的制式军姿。

    “哗!”“哗!”“哗!”三轮衣袖响,密密麻麻的德军士兵已经齐刷刷端枪瞄准,修长的枪口像一片参差不齐的树林。

    从天空俯瞰,德军步兵线离开法军步兵只有6o米,一白一蓝两条平行线绵延几百米,而法军大多在手忙脚乱地装填,还在零零星星地开火。

    德军士兵偶尔突兀地倒下,洁白的风衣上,洇开一朵刺目的鲜红。

    从看不清巴黎军团的轮廓,一直推进到能看清法军填弹的动作,德军在枪林弹雨里,像阅兵式一样前进了上百米。这是一场直面死亡的壮阔行军,就算军官被击中,队伍也会从容前进,因为所有人都牢记那句口号:只有纪律能够带来胜利。

    当悲愤的德**团瞄准咫尺之外的敌人时,他们能看清对方在慌乱地装填弹药——而这忙乱的画面,显得可怜又徒劳。

    负伤的军官们军刀一挥,出最后一个音节:“开火!”

    随着“噼里啪啦”一阵排山倒海的枪响,所有枪口同时喷火后仰,后坐力推歪士兵时,枪口飘出的硝烟连成一片,在旷野上连成了一片浓郁的烟幕,壮阔恢弘。

    两军相隔6o米,人群密集无比,这一轮齐射仿佛百百中,枪枪到肉,法军突然惨叫连天,贴脸齐射“噼噼啪啪”的滔天枪响还没熄灭,铅弹爆皮穿肉的声音就“噗噗噗噗”响成一片,演奏出战场法则的**曲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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