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感情非浅-《军爷请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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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君梦无数次想,她与自己的四姐就像佛祖的两根灯芯,出生不过相差数秒,一并跌进软烟凡世,在多少人看来本来就是不可分的。
何时她们掉转了人生,清平世界竟没人看得出。就连她的家人也一直信以为真。而付江沅就像那只操纵命运的翻云覆雨手……曾经她那样羡慕她四姐,甚至堪称妒忌。就当真被置换了,神不知鬼不觉的。林君含看战火纷飞的时候或许也在想,要是可以无忧的过日子那该有多好。所以人生错乱倒转,她们就真的变成了彼此。
她在水深火热的算计中苦苦挣扎,而真正的林君含终于卸下一身盔甲,茫然如小兔子一般探索前行。林君梦不知道这一生她们还能否有机会再换回来。
那样撕拧牵绊的人生,在别人看来本就是迷糊不清的。到了这个时候就连她自己也快浑然不知了。
自从绥军败落,她就一直被安置在江城的一处院落里,也没和家人住在一起。至于那些人现在在何处,她打听过,却也不得而知。
不过她想清军秘密的将她安置在这里,一定是另有打算。以后说不准还有什么计谋用得到她,或许时间久了,她就真的成了林君含,世人面前也再说不清。
听差进来叫她:“四小姐,晚餐准备好了。”
林君梦坐在那里尤自发怔,那听差叫了两声她才反应过来,这一声“四小姐”正是唤得她。而她长时间住在这个院落里,渐渐没了之前的活泼跳脱。转首看了听差一眼,面无表情的起身去餐厅。
随口问下人:“你们三少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听差道:“三少去洛阳城修养了,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林君梦便不再吭声。
当晚九儿回去的时候,已是夜深。推门进来,不由提了口气。檐廊下站着一个人,身姿窈窕,旗袍下摆被夜风撼动,整个人就像是一缕幽魂似的。借着那廊灯看清楚,是素心环胸站在那里,听闻喜欢抱紧自己的女人很没安全感,而素心日日重复着这样一个动作。
“你在等我吗?”
九儿不用猜就想到是这样。
夜深人静,戏班子里的人都已经睡去。素心穿着一双白色的高跟鞋,踩在地上有了回声。走到她面前站定,月夜里面容模糊。只周身泛起的凄凉,靠近之后丝丝入扣。
“你是在羞辱我?因为我平日里对你不好,便用这种法子来报复我对不对?”
九儿冷眼看着她,最后冷笑一声:“素心,一直以来都是你自己在羞辱自己。”
素心面色一怔,被九儿的气场与话语震撼。
九儿继续说下去:“你那样折磨我,不过就是因为你讨厌自己。越是讨厌,越想将别人也变成你那个样子。或许你觉得这世上没道理你一个人楚楚可怜,人的心思就是这么矛盾。只有在别人比自己更不幸的时候,私心里才能寻找到一种病态的平衡。”见她睁着大大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平静道:“你做任何事都是故意的,你是在故意的羞辱我。最后如你所愿没有,你舒心了吗?只怕是没有吧。素心,没错,我现在看似或许有跟你当初一样的窘状。可是,你这么做是没有用的,就算我们有一样的当初,我也不会选跟你一样的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道理你懂么?”
九儿说完这一番话走开了,不忍看她脸上的伤情,这样一个可怜人,明明受尽世事刻薄。却偏要像只刺猬似的再来刺伤别人,却不知那尖锐的硬刺每一下都扎在自己的心上。时刻提醒着自己的不堪,又哪里真的会缓解痛触?
素心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九儿说得不错,在前几天看来,她们的确有一样的当初。尖锐的性情,锋利的美貌。可是跌跌撞撞之后,她早已不复当初,成了血肉模糊的一颗鹅卵石。对着镜子的时候,同样觉得自己面目可憎。所以,再看向九儿,就不由想起许多年前的自己。而她何其羡慕嫉妒她,眼睛里还能深藏倔强,仿佛无论如何不会向这个世界屈服。
她想否认自己的错,告诉自己无论这条路由谁来走,都会走出一样的结果。可是,九儿却掷地有声的否定了她。
素心的身体微微的打颤,已是这个时节,却感觉出了刺骨的寒意,她不得更加用力的抱紧自己。
付江沅夜里发了一场高烧,迷迷糊糊的仿连知觉都失去了。缩在被子里昏昏沉沉的睡着,清瘦的身体蜷缩成一团,脸上却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张孝全发现后马上叫医生,两个随行来的西医涌上来给他做检查,一如既往查不出什么毛病。但是温度这样烫人,烧下去一定会出人命。
马上打了针降温。
许婉婷和吴素都被惊动了,穿好衣服过来。
起居室内的灯大亮着,许婉婷只觉得刺目,眼眶中有火辣的疼意。一脸焦灼的靠过来问医生:“江沅现在怎么样了?”
一个医生便道:“已经给三少打了针,估计很快就可以退烧。”
吴素不由追问:“到底是什么毛病?为什么总是反复呢?”
前段时间怀疑是瘟疫,那个人心惶惶的时候,付江沅正从战场上赶回来,便笃定十有*是被感染了。后来几日经过仔细的观察发现却不至于。瘟疫的死亡时效惊心动魄,不会反复到这个时候。但否定那一种可能之后,就再查不出其他的病根。只看着他身体一日一日的衰弱下去,即便是这些国外请来的医生,也都表现得束手无策。
此刻叹口气道:“有的时候人若有心病,郁结得久了,也会反应到身体上。不知道三少有什么烦心的事,一直得不到疏通缓解,想来时日久了,身体也不能负荷。”
病由心生,的确有这样的说法。
可是,到底要是多郁结的事才能让人一蹶不振呢。许婉婷并不太知晓。仅知道他很长一段时间心情不好,那时只以为是即将结婚了,心里难免紧张,便没去多加理会。只让下人在膳食上小心调理,不想好好的一个人就那样不声不响的一日日消沉下去。
她的心口那里压着一口气,总像是喘不顺。害怕的不得了,就担心是报应来了……
一滴眼泪滑出眼眶,马上被她伸手抹去。转身对吴素道:“我们明日去庙里拜一拜,为江沅求个护身符。”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法子。吴素见她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连忙应承:“好的,妈,明天一早我就陪您过去。”又道:“时间不早了,早些去休息吧,三弟这边不乏人照顾。您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
许婉婷的身子骨也是沉顿的厉害,点了点头:“好,我先回房间了,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叫我。”
之前就有医生断言,付江沅可能时日不多。身子骨本来就弱,病来如山倒,自是没有多少抵抗力的。所以,那个时候付译内心很是恐慌,担心一觉醒来噩耗传来……每每想到这里,心口一阵撕拧的疼意,抑制不住的微微痉挛。
当晚接到医生的电话便一直没有睡着,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直到天亮。
早上下楼的时候,脸色暗沉,总不见有什么精神。
付东倾正好从外面进来,看到后便问:“爸,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脸色这么难看。”转首就要让下人叫医生。
被付译一伸手拦了下来,接着坐到沙发上道:“昨夜接到洛阳城的电话,江沅夜晚病情加重,昏昏沉沉的不醒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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