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燎火之殇-《铅华洗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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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输心头一紧,刺痛,她这个年纪(大约十一岁)还不懂生死,就让她天真下去吧。

    仔细再端详,小女孩生的好生漂亮,发髻梳齐理下,一长黑发编股系在后脑勺,如果公输的眼睛是皓月的话,那她的眼睛就是繁星点点,鼻是小巧的珍珠,嘴是晶莹的樱桃,脸蛋晕红,一袭粉嫩的段绸,甚是可爱多人。

    她歪着小脑袋,天真道:“大哥哥,他们都说我爹死了,死了是睡着了吗?是不是吃了灵芝就会醒啦”。她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只见她一脸楚楚可怜。

    公输的瞳孔紧缩了一下,顺势低下头,隐藏自己的情绪,缓了一会,抬头,用最大的力挤出了一个笑容,用布满茧的手轻摸着她的头。

    “恩,只要你听话,他——“突然公输的喉咙不争气地哽咽了一下,他稍微缓了缓继续道:”他就就会醒。”。

    此时的谎言真是个好东西,能阻住多少眼泪。

    如果死了是睡着了,我爹应该睡够了吧,我已经那么懂事——他苦笑,味道好苦涩。

    公输一脸温柔地扶起她:“来,哥哥送你回家,你家里人该担心啦”只见他轻轻拍打了她背后的灰尘和沾着的枯叶,随即背上自己的竹篓,搂着她瘦弱的小肩膀,往回走。

    数年之后,他在想,如果时光如此时,他定不会放开手。

    她——黑龙江景将军幼女景阑,成了他今后生命的全部。

    夜幕降临,却海城映红了一片天,大火熊熊燃烧。

    十里长街,一走长巷,数多廊坊青瓦铺的屋顶在火中坍塌,青砖路上,尸横遍野,血迹斑驳,在火中光映的更加猩红。东躺西歪的尸体旁有已被洗空的包袱,地上隐约有几个散落的铜钱,门窗比比皆开,纸糊的窗都悉数被破开,屋内的已被洗尽一空。

    护送景阑回来的公输,站在巷前,吓破了魂,竹篓无力的从手中滑落下来,脸色在火光中更显惨淡,突然目光一紧,心揉成一团,意识到什么,撒腿,穿梭在火红的街道上。

    脚步加紧,猛地推开家门,他扯着嗓子大叫道:“娘——娘——娘,西闰——西闰”。只见屋里的火光激烈向他袭来,他慌张的用右臂当着眼睛,靠在门框上,停了一霎,冲进院内,房子已进不去。

    公输着急的在火光的院子里盲目的找寻:“娘,娘——西润,西润你们在哪儿啊?”他有些紊乱,不知所以地东翻西推,没一会儿他便汗顺颊而下,不停地喘着粗气。

    只见他猛地一转身,他的双眼立刻腥红,嘴唇发青颤抖地憋出一个字:“娘——”

    院角的大槐树下半躺着母亲,一时公输像饿狼捕食一样冲向自己的食物,却无暇脚下的石子,猛地摔在了地上,蹭上了一脸灰,但还是不死心,往前噌了一下,双手贴地拱起身,跑向母亲。

    公输忙的扶起奄奄一息母亲,喉咙阻塞着,眼泪憋着,“娘——娘——娘,没事了,没事了,儿回来了,回来来”他把母亲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右手勾着母亲的肩,左手擦着母亲嘴角的血。

    像是听到了希望,王氏努力地,挣扎着,摇动着睫毛,终于半睁开,眼神无力,在不大的眼睑看到了儿子,嘴角艰难上扬:“儿啊——你——你终于回来了,娘——娘在老槐树下等你好久了——”。她用似乎全身的力气,但心有余而力不足,磕磕巴巴字不成句,只见她脸绞成一团,苍白无力。

    公输忍着,却无用,低下头,眼泪夺眶而出:“没事啦,没事啦,没。。。。。呜”。在模糊中注意到母亲腰间插着一柄银光闪闪的短刀,一坨血红,他的左手在颤抖中触碰着那片红,右手紧紧抓着母亲的肩头,青筋突起,脸色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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