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宿命-《导魂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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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楠,是江北分家里与我同辈的唯一一位导魂师。江北分家早些年就已不再从事导魂师这个行当,但为了延续血脉,还是在每一辈人中挑出了一位天资卓越的,挑罗家分家导魂师大梁。

    到了罗楠这一辈,有魂压,能够担当导魂师一职的人就只有她了,碰巧的是,她与我年岁相仿,也出了三代直系血亲,长辈们嘴上没明说,但我心里清楚,我俩儿多半要肩负起延续血脉的担子,而且据我所知,这也是罗家唯一一次同宗同门的姻亲,罗家人都指望着我们生出一个血统纯正的好苗子,重振罗家威名。

    对我而言,男女之事早就不能用爱情来抉择了,我肩上的担子重,我自己也清楚,倘若有朝一日真要和自己的远房表妹结合,我只能认了,更何况我一个男人也吃不了什么亏,我之前倒是总在为罗楠感到遗憾和愧疚。

    所谓人算不如天算,罗楠这一死,所有的计划和憧憬瞬间飞灰湮灭,搞不好今天我还要死在她的手下,做一对亡命的鸳鸯。

    “罗楠……”我与罗楠的那双黑瞳对视着,用魂语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此刻我任抱有一丝希望,既然湘梅和小鸹子能恢复过来,我想身为导魂师的罗楠应该也有可能,毕竟那晚我还听见了她的魂语,并且看她此刻的样貌也不像是一只真正的活螺。

    罗楠的皮肤白里泛着一丝青黑,但看不出有干裂的痕迹,而且除了黑瞳,她身上再也找不到螺的特征,齐肩短发依旧乌黑亮泽,牙齿也没有软化,脱落的迹象,耳鼻口都很干净,没有黑紫色的螺液,更重要的是她身上没有尸气,也许她也处在被死魂入侵躯体的状态,只不过比湘梅当时更严重些。

    “罗楠,我是宋凡啊!”我继续呼唤着她,可惜没有任何回应。

    戴面具的混蛋听到了我的魂语,抓着我的头发说:“大侄子,没用的,你的小媳妇已经死了,你要是这么舍不得,可以下去陪她,或者我也把你做成螺,你俩儿一起当我的金童玉女怎么样啊?”

    我本想吐他一脸口水,但感觉我的口水比他的脸,或者按他所说的那张面具更干净,吐在上面还帮他洗了脸,“你可真了解我啊,费了不少功夫吧?你这么做是单纯的有病呢,还是说你只是太闲,别人拉的屎你都要看看颜色?”我冷笑着说。

    “你的屎我可不感兴趣,你的这张脸我倒有意割下来。”他用手指在我脸上轻轻滑动着,“你一死,罗家就只有罗瑞延那条狗了。不过你放心,我还要留他多活几天。”

    “延舅他多活几天,恐怕你就没得活了。”

    他用力一提我的头发,贴着我的脸面说:“我好怕啊,我真的怕?你觉得我怕吗,你肯定觉得我害怕吧。我告诉你,道上称他叫什么‘霜狼’,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手段,究竟是狼还是狗。”

    我忍痛说:“面具都不敢摘的懦夫,也配和延舅较量?”

    “我说了这是我的脸,我的脸!”戴面具的混蛋突然咆哮起来,他这阴晴不定地情绪更加衬托了他的疯癫,“这是我的脸,我的脸……你太笨了,无可救药,无可救药,我要杀了你,对,杀了你!”他摇响了引魂铃,罗楠的枪口这次抵在了我的胸口上。

    我见罗楠的手指慢慢扣动扳机,叹了口气,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而下一个瞬间,我听得到却是手枪撞针空响的声音,还有戴面具的混蛋的狂笑:“你害怕了,你刚才害怕了,你怕死,你刚才都是装得,你和罗瑞珍那娘儿们一样会装!”他正歇斯底里着,船又突然一晃,这次的晃动比上次的动静还要大,船头被顶了起来,我们几个连同船上的士兵全部朝船尾滑去,重重撞在船楼上,更要命的是,我被架在中间,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向我砸来,他们手中的刀剑枪戟简直像下雨一样,哗啦啦地落下,我躲闪不及,只得抓住一位士兵做挡箭牌。

    出乎意料的是,这些身着黄灰色布甲的士兵,他们的重量竟和普通人差不多,除去盔甲的话,甚至更轻,在这个只要是能动的玩意儿,都是超重的螺的地宫来说,太稀奇了。

    随后船头陡然落下,砸起一片水花,挤成一堆的士兵,也包括我,又滚落了一甲板,像是一把撒落的黄豆。我忙推开几位压在我身上的士兵,爬出人堆,拿着导魂刀四下找寻着戴面具的混蛋,但甲板上的士兵太多,根本看不出他埋在哪堆人里。

    刚才一直和戴面具的混蛋纠缠不休,忘了提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船上的这些士兵,他们全部都是假生者,这几百副未知其已死的不腐体已经在船上矗立了上千年,虽然大部分已成干尸或骷髅,但任有极少部分容颜依旧,他们的神情和气息已不再属于人类,回归了自然。

    船上的士兵是假生者,早在第一眼看到他们的时候我就知道了,眼下近距离的接触过,我心里那个猜测也间接地得到了证实,三鱼神将手中的那盏魂灯中的死魂就是从这些士兵身上采集而来的,一旦魂归旧身,这崖底上万的假生者士兵定将成螺!

    这件事无乱什么时候让我知道,我都会惊得不知所措,唯独这个时候我一点也不感到害怕,感觉这些士兵成不成螺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要抓到戴面具的混蛋,将他带出地宫,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擦屁股的事交给延舅和湘梅,反正他们喜欢在这座地宫玩,那就让他们玩个够。

    没找到戴面具的混蛋,我却翻出了罗楠,并将她从人堆里拽了出来。“罗楠?”我扶着她的肩膀轻声唤道,“你能听见我说话吗,魂语呢,你能听见吗?”

    失去了戴面具的混蛋的控制,罗楠就像一只断了线的木傀儡,在我的晃动下来回摆动,表情冷如冰霜,视线还永远直视着前方。

    “怎么办……”我想试试湘梅的办法,用血慑将她唤醒,但考虑再三,还是觉得不妥,首先我从来没有用过血慑,对自己魂压的把握可以说没有一点基础,再者湘梅和我不同,她血慑的本领是与生俱来的,我贸然血慑,极有可能弄巧成拙,断送了最后一丝希望。

    暂时没有办法唤醒罗楠,我只好将她背起,幸好她的体重还是正常的,倘若是螺的重量,不要说背了,估计我和小鸹子抬着走都够呛。提到小鸹子,我这才猛然想起他还在水下和那两只龙鲵缠斗,于是我急忙背着罗楠走到船舷边,探头超水下望去。

    水面被染成了红色,一片木板碎屑簇拥着一只翻着白肚的龙鲵随水流向铁门飘去,我看不出这只龙鲵是怎么死的,它的四肢完好无损,肚子上也没有伤痕,唯独有血液从它的周身源源不断地渗出,在水里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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