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灯花化影-《仙履奇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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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一关就把狗链缠绕在床脚,然后将床头隔板一抽,探手捞出一口黑黝黝的连鞘宝刀。

    似松实紧地攥住防滑蜡绳的缠刀把,一股血脉相连的熟悉感觉浮现心头。

    正所谓刀不虚出,仅仅一个擎刀欲拔的动作,狐不疑就下意识地一眯眼,腹肌略缩,微微稳了稳心神,才轻按卡簧,缓缓的将刀身从皮鞘里一寸一寸地拔了出来。

    这是把形如长剑的水月刀。

    刀颈处倾出一个略斜的幅度,使得刀尖微翘,让整把刀既利于剑式的刺撩,也兼具了弯刀的灵活。

    骑马挥刀只需刀头斜挥,冲刺时只需反手横刀,利用马匹的冲力就能毫不费力地切割轻甲,不必担心拔刀的问题。

    只是这把刀钢口太脆,与重兵交击必然吃亏。

    他也是劈燕刺鱼刀术小成之后,才换下驼队使惯了的弯刀,改用此兵。

    为防锈蚀,狐不疑没拿手指直接接触刀身,而是拖刀在手,拍掉早已准备好的一坛烈酒的泥封。

    拿陶盏舀了半盏烈酒,均匀地倾倒于刀上,跟着手腕一斜,刀身横着拂过桌上的火烛。

    刀身立刻蒙上了一层流动的青火,扑扑欲燃。

    不等火落,狐不疑抓起一旁的浸油擦刀布,裹着刀锋猛地一抹。

    青冥色刀身瞬时一亮,火焰顿熄。

    烛光映来,刀身随着角度的不同,隐隐看见一道道流水般的纹路。

    青光内蕴,似隐似现。

    仓的一声。

    狐不疑阖刀入鞘,顺手拿擦刀布将方才养刀割出血来的左手草草一包。

    斜了一眼老实卧在床脚的黑狗,摆腿朝藤椅上一盘,双手拢袖抱刀,就那么缩身眯眼地歇了过去。

    床脚那条黑狗被狐不疑漫不经心的一瞥,吓得浑身打了个激灵。

    屋内隐伏的杀气凝而不散,使得黑狗连呜呜的低咽都越发轻微。

    赛虎当然不是狐不疑拿来玩的,他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万一今晚再遇上诡事,能用刀聊聊最好。

    万一碰上什么脏东西,黑狗血不管有用没用,先委屈了赛虎再说,就算江湖传言有误,起码黄泉路上不寂寞。

    喧风断韵,暗叶残声,天际残存的一抹瞑色渐敛,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栈内逐渐被清幽的月光填满,本是喧嚣的客栈连同远方略隐略现的市井嘈杂,渐渐化作虚无。

    风掠烟寒,划过树梢的凉风,夹杂着枯叶被风卷起的轻擦响动,隐隐入耳,屋内外的些许方寸之地,却仿佛越来越受到某种无言的气场笼罩。

    先是屋里灯影下偶尔闪现的飞虫消失一空,院内不闻秋蝉,紧跟着整间客栈由内至外彻底安静下来,一时间万籁俱寂,静绝天地……

    蓦的,屋内环境陡然一暗。

    受此感应,一直似睡非睡的狐不疑突然紧绷全身。

    身体不动,本是微闭着的双眼却缓缓掀开一道细缝。

    就见面前桌上快要燃尽的烛火,正毫无预兆的无风摇曳,扑扑作响。

    本是卧在床脚的赛虎突然躬身而立,浑身黑毛乍开,狰嘴龇牙得冲着烛火“呜呜”闷吼。

    狐不疑横臂一甩,连刀带鞘地搁抵在赛虎脑后。

    微凉的触感使得黑狗一激灵,复又缓缓卧倒。

    少时,一团火苗自烛火中飘忽飞出。

    轻噗一声,化为荧荧流火四溅。

    面前空气似乎被炙燃,扭曲变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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