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岂忍招赘-《汉魏文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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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康四年二月,甘氏怀胎将近十一个月,终于临盆,果如卜者所言,产下一子,是勋考虑到初遇甘氏是在徐州州治郯县,因此给婴儿起名为:是郯。

    待到三月份春暖花开,是勋终于允许长女是雪出嫁,夏侯氏举办了盛大的婚礼,其规模仅次于昔日曹昂迎娶吕氏,以及夏侯楙尚清河公主。

    本年是雪虚岁十七而即将十八,其婿夏侯威十九岁。本来是勋还打算硬咬牙关生熬到闺女实岁十八的——古礼女子十八而笈,男子二十而冠,虽然时下流行早婚,再晚一点儿,理论上也还说得过去——然而曹氏见天儿催促,还说:“人不知其父宝爱之,不忍离也,而以为身罹疾病,不克于归,或夫君不喜其婿者……”现在哪儿还有大小姐十七、八岁不嫁人的呀,十二、三就出门的也不在少,你要是再拖下去,就怕外界的谣言会更加难听。

    是勋无奈,只得召来夏侯氏当主夏侯衡,商议两家联姻之事。要说夏侯衡确实心里有点儿不大踏实,自从父亲夏侯渊战死之后,自己才刚成年,兄弟们年岁更小,家族影响力难免直线下滑。自己虽然娶了太傅曹德之女为妻,但老丈人并不怎么待见自己,倘若某个兄弟再能跟堂弟夏侯楙似的尚了公主,还则罢了,否则一个不慎,怕会从皇家姻戚、开国功臣跌落到二流家族去呀。倒是有机会通过兄弟夏侯威巴当朝太尉是宏辅的大腿,可是为啥屡次暗示,是宏辅都没有给闺女完婚的意思呢?他不是想反悔吧?

    如今听得是勋说起此事,夏侯衡不禁大喜过望,于是备下丰厚的彩礼,举办了盛大的婚宴——夏侯渊在世时,于诸曹、夏侯中持家最严、立身最正,一门心思打仗,很少关注产业,这场婚礼,若非是氏还有嫁妆舆入,几乎就要把夏侯氏的家底全都给掏空了。

    夏侯衡看重此事,由此亦可得见一斑。

    任城王曹彰听闻夏侯、是氏联姻,赶紧跑去求见曹操,问说父皇打算去参加婚礼吗?您要是不打算去,儿臣与夏侯家那几个小子素来交好,愿意代您跑这一趟。曹操略加沉吟,便即允准。等外人见着曹彰代表天子前来参加婚礼,不禁纷纷猜测,是否任城王的行情有所看涨呢?

    是勋送走闺女,回到家中便不禁唉声叹气,对仍在垂泪的曹氏夫人说道:“雪儿既去,云儿但取赘也,绝不使离父母!”曹氏一抹眼泪,说别介啊——“吾固欲使女儿承欢膝下。然女大当去,千古之礼。岂忍招赘耶?”

    这年月相对歧视女性,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女大出嫁,就算是别家人啦。对于家族血脉、产业的延续起不到太大作用——所以父兄犯罪,女儿若是已嫁,则不在受牵连之列。同理,男子为赘,也就是做上门女婿。亦须脱离父族,从此算老婆家里人,赘婿因此身份很低,几乎等同于囚徒。所以哪有正经人家好男子肯上门为赘的呢?曹淼因而才说,不忍心让女儿招赘——招赘很难找着好男人呀,况且是氏产业又不是没有男子继承,岂有招赘之理?

    是勋一瞪眼睛:“吾家之赘,必强于他家佳婿!”

    其实对于小女儿是云的婚事,他都已经有了腹案啦。去年秋季,兵部屯田司令史马钧按察颍川、陈留等郡。途中写信给他师父赵爽和长官诸葛亮,推荐了两个屯田系统的小官儿。赵、诸葛二人禀报是勋,是勋一听两人姓名,当即下令:“可即召来,入我幕中。”

    两名小官一个十五、一个十六,都是当世好男子,是勋派人把他们接入洛阳,招致幕中,名为宾客,其实等同于弟子。他还承诺。一旦朝廷再开科举,必然推荐二人去参加——朝廷公卿有举荐之权,也是可以加分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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