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佛国之愿-《汉魏文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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纬氓淡淡一笑:“吾待如何,以太尉之智,不难察也。自汉之桓灵以来,人心堕落、世情毁荡,百姓辗转泥涂之间,诚末世哉。欲求得拯,当修己身,皈依佛陀。舍此恐无他途。太尉辅佐天子,定中原而创制度,注经典而教士人,似若有功,其实缘木而求鱼,终不能致太平者也。若使人人信佛,斯可安靖。”
是勋一挑眉毛,说原来如此——你是想把曹魏的太子、将来的天子给教成一个佛教徒,诏命全天下人都信仰佛教,是这样吧?
纬氓先是点头。继而又摇头:“若太子无佛缘,贫僧亦不能教之,既有佛缘,乃可度也。先度其君。再度其民,无须诏命,自然上行而下效也。若使中国为佛国,斯可永享太平,再无战乱矣。”
是勋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说你哪儿来的这种妄念妄想——“佛有何力。能致太平?”
纬氓说佛有大智慧、大神通,不过这些说了你也未必明白,更未必相信,只是——“若使皈依释道,研习佛法,可开宿慧,去诸般妄想,弃绝争心,但无争心,自无争行,人人不争,太平可期也。”
是勋说中国自有儒经,何需佛法?“儒教人怀仁心、为善行,知序而礼让,其与释道究何异耶?”纬氓说儒学若是有用,就不会出现汉末的天下大乱啦——“以是知其无用也,非至道也。何者?儒分人为君子、小人,君子劳心,小人劳力,君子习六艺,小人但凛从而已。如此则君子自命为尊,自然苛薄小人,小人不明道理,必生怨心……”
是勋闻言,不禁凛然,心说这这个姓笮的混蛋想得还挺深啊。纬氓的意思,说白了,就是儒教只是为统治阶级服务的,要求统治阶级自我修身,以维护其统治地位,被统治阶级根本不需要思考,只要接受这种统治秩序,老老实实跟在大人老爷们屁股后面劳动就好啦。那么既然地位不平等,所谓的“君子”也即统治者自诩高贵,瞧不起“小人”也就是被统治者,自然会苛待他们;而被统治者根本无法接受教育,也没有太高的觉悟,受到苛待自然怨愤,社会就此割裂,乱相就此萌生……
“……汉之乱,始于羌胡,继而黄巾,皆以下而逆上者也。释道则不同,目众生平等,止佛性有高下、信仰有诚与不诚而已,乃使诚者以教不诚,自然各安其位,不起争斗矣。”
是勋心说我还以为你妄图造一个没有阶级区分、阶级剥削和压迫的大同社会出来呢,敢情闹了归齐,只是要以佛法教化老百姓,从此安于受剥削、奴役的命运而已啊——也是,宗教本来就不过是麻痹人心的麻药罢了。
可是自己又该怎么说服这个宗教狂热分子呢?跟他讲道理估计是讲不通的,难道自己能够跟他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决定社会形态、阶级构成、治乱兴衰吗?他能听得懂吗?筹思少顷,突然开口问道:“若使中国为佛国,必能太平安宁否?”
纬氓说那是肯定的,也是我致力要达成的目标。
是勋乃一撇嘴:“汝知孔雀王否?彼自佞佛,且诏使国民皆皈依之,然享国不满百年,即分崩离析而灭。佛生天竺,而今天竺已无多佛子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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