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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疯狂的往前跑，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了。

    黄四一和常萍出现了，他们并排坐着，跟在中山酒店里一样跟我打招呼，可是一转眼，他们就变成了两具破碎的尸体，尸体怪异的蹲在地上，两双巨大的绿色眼睛追随着我的身影，当我跑过去的时候，常萍的胳膊掉在地上，她慌忙捡起来，想把胳膊按上，但始终不得要领。

    方琪出现了，她脑袋上沾了血，同样眨巴着双巨大的绿眼睛，眼巴巴的等着我跑过来，老远，她就冲我招呼：“你看见方啸南了吗？我儿子他怎么样？”

    她一说话，就有猩红的血沫子从嘴里溅出来，地上全是她的血迹，散发着腥臭的味道。我没回答，我甚至闭上了眼睛，疯狂的跑。

    方琪没有追我，她蹲在我后面，声嘶力竭：“帮我看着儿子！求求你！”

    江圆圆出现了，徐刘洋出现了，甚至连村子里小静的那具干尸也出现了，干尸站在一个穿了黑衣服的男人旁边，枯槁的脸上带了笑容，那个男人满脸碎肉，专注的看着小静。

    即使在梦里，我依然感到了无边的恐惧和极度的疲惫，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我的身体已经没有一丝力气，只是两条腿机械的重复着奔跑的动作，我拼命的张大嘴巴喘气，口干舌燥。

    我记起曾经听说过，羚羊被豹子追逐的时候，甚至会活活跑到炸肺。我现在怀疑自己就是一只没法思考的羚羊，每吸一口气，胸口都传来剧烈的疼痛。

    无边的公路终于到头了，阿蒙静静的坐着，好像在等我。

    我扑到在地上，艰难的喘气，阿蒙走过来，蹲在我身边，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现实和地狱，本来就没有界限。”

    我吃力的撑起半个身子，看着阿蒙，我的嗓子贴在一起，嘴里连口吐沫都没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蒙把我扶起来坐在一块石头上，从我兜里掏出她的数码相机，轻飘飘的按动了开关。

    她把相机递给我，上面是一张林晓的照片，她在火车站的售票大厅外面，正焦急的朝里头张望。隔着玻璃的墙壁，我正站在一台取票机前头，在我身后，是那个老太太。

    我接过相机，不知道是太过惊异还是刚刚奔跑的副作用，我的胸口像着火一样烧灼滚烫。

    第二张照片里，周岩和迪迪在逛街，一个专门贩卖那种算命的卡牌店外面，迪迪一个人要走进去，周岩站在马路上抽烟，店门口，是面带微笑的老板----正是那个老太太。周岩根本就没有进去过，不然，他一定能认出来。

    第三张照片，王子扶着那个老太太正往村子里走。我记得王子跟我们讲过这件事情，当时他还说，老太太住的屋子里摆着他的遗像。

    第四张照片，黄四一和雷浩在医院里，镜头只照到了老太太的背影，但毫无疑问，这已经被雷浩确认过了，还是同一个老太太。

    我飞快的翻看着照片，就跟我之前预料到的一样，团队里的每一个人，都曾经遇见过那个老太太，她一会儿是集市上的摊贩，一会儿是退休的老干部，一会儿是要饭的，一会儿是和蔼的邻家婆婆----她有无数个身份，这些镜头里面，记录了每一个人跟不同的她或交际或擦肩而过的瞬间。

    就是这个老太太让我们这些人来到这里的吗？她到底是谁？为什么她能够出现在秦市的火车站，又转瞬之间从几百公里外的城市冒出来？

    我忽然想到，许大河瞪着眼睛跟我和周岩说的话：“那个根本不是真的何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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