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宇文泰到洛阳时日不短。原本的来龙去脉心里极清楚,也曾预想过到洛阳时的情景。奇怪的是只是奉若上宾,却并无人召见。他倒也沉得住气,自己心里见怪不怪,只是耐心静候而已。 今日果然候来大丞相高欢相邀,出城春蒐。洛阳的春天真美,天空蓝得像透明一样,远望去碧草连天,一直到极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粉红桃花这里、那里时断时续在蓝天碧草之间或浓或淡地涂抹上了片片更艳丽的生机。 宇文泰见到大丞相高欢的第一眼相当意外。出城行猎的大丞相居然并未骑马,而是坐车来的。他早知道高欢早年起身于六镇镇兵,也曾是尔朱氏部下勇将。更何况多年来都征战不断,善战之名又有谁不知道?原本以为高欢擅计谋又骁勇无敌,必然是过人之人。而今一看居然心里有些失望,不过一凡人尔。 高欢示意儿子高澄扶他下了车,笑道,“宇文左丞,幸会、幸会。”这对宇文泰来说是相当礼遇了。 宇文泰不敢大意,还是很谨慎,“黑獭初入国都便幸蒙大丞相召见,感激不尽,定当用命。”说得相当诚恳。 “宇文左丞不必过谦,”高欢看了一眼儿子高澄,“我年老,视此子为心头珍宝。听阿惠说,他在建康数次危难,俱是宇文左丞施以援手,我心深以为感念。阿惠既已呼你为兄长,你我便是叔侄,不必再论以官位,黑獭你看可好?” 高澄也笑吟吟叫了一声,“兄长,父亲大人所言极是,兄长便依了吧。” 宇文泰先是一怔,脸上便又浮上微笑,笑得有点不知所措。这绝对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设想过多少次与这位权倾朝野的大丞相见面,但从没想到过会是这样。大丞相似乎是极念亲情的人,并不像传说中的弑君者那么狠辣。宇文泰甚至觉得自己都有点为这父子情感动了。也似乎要被大丞相的谦恭感动了。 “黑獭不敢当,不敢当。”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兄长,你我并射一围如何?”高澄牵马而上。 “好。听说澄弟武艺过人,请手下留情。”宇文泰爽快答应,回身向高欢道,“王叔请稍候。”说着便已飞跃上马。 高欢微笑,示意他们自便。眼看着高澄与宇文泰两骑飞驰而出,高欢心里既有喜又有忧。他并非老迈,尤其目光独到。单从初见宇文泰,断其相貌便觉奇伟不凡。举手投足、言谈举止之间极有气度,并不像个行台左丞、府司马这样的小官吏。刚才再看他应对间尺度把握极其合宜,淡然又不失恭谨,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觉得胸怀广阔,包容极大。这样的人若能为我所用,必是一得力助手。同时忧也在此,若是为敌,便是极难克制的劲敌。 听他说话便知处事有智谋,有分寸,很会掌控。不论国事,以家事论之,这对于宇文泰来说是极大的荣耀,但他并未激奋过度,便是不轻浮。也并不辞之,泰然而受,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对高澄,坦然呼之为弟。对高欢不称官位称爵位,又呼之为叔,既顺从了大丞相的隆恩,又不过分随便,由此可知极为擅于与人周旋。 这时高澄与宇文泰已经各自射了几只猎物并辔而返。 “澄弟骑射功夫果然不凡,受教了。”宇文泰今日真是谦恭到底,但正为如此,偏又让人不得不高看他。这样的话他说了不但不显卑微,反让人觉得他甚是至尊至敬。 “围猎作戏,不入兄长的眼,承让。”高澄笑道,“以此娱老父耳。” “澄弟有此慈父真是让人羡慕的福气。”宇文泰叹道。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