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沙与寇-《倦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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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你护了他一次,又护了他第二次,我不会再给你第三次机会了。“
史艳文惊讶的看着那人,一个与他只有几面之缘,最后因打探消息不慎身亡的人。
“先生,他不是——”
“亡灵归来,艳文啊艳文,若是此次留命于此,是否也算是同生共死了?“
“先生。”史艳文脸色怪异,“未战先怯,不是先生的风格。”
“说的也是,”竞日孤鸣眯着眼睛轻笑,“艳文果然深知我心。”
“先生!”史艳文压低了声音,“就算心情好了,现在也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艳文怎知在下心情变好?”
“先生……”史艳文脸色微红。
“是不是刚刚——”
“先生!”史艳文无奈的看了看压抑着火气的黑衣人和胞弟,又看了看虽然分毫不动却明显无语的儿子,最后垂头蒙上了丫头好奇又惊慌的眼睛,轻轻一叹,声音一软,“日后,时间很长。”
竞日孤鸣许久不见他这般模样,此刻心中微松,也用上了熟悉的暧昧语气,无声轻笑。
“可忧时不与我,且自古富贵荣华,不都是险中求得么。”
……
藏镜人忍无可忍,“你们给我闭嘴!”
俏如来也没忍住,问道,“王爷如此气定神闲,可是留了后路?”
众人看向竞日孤鸣,期待着肯定答案,然而竞日孤鸣却摇了摇头,笑着回答,“在下只是看你们太过紧张,担心顾此失彼,借此缓和一下气氛而已。”
藏镜人忍不住白他一眼,仍旧盯着黑衣人再次搭弓提箭,见他用嘴咬着弓弦,眼中闪过一丝欣赏,用苗语说了一句什么,史艳文猜想应是劝诫之类的话。
那人却笑了笑,桀桀的笑声在晨风中回荡,难听至极。
“你是……”
那人见史艳文看他,突然改成了中原话,“史君子好久不见。”然后又看了看竞日孤鸣,不甘道,“主人,可还记得我?”
竞日孤鸣虚着眼睛沉思片刻,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惊讶,“原来是你。”
史艳文看他一眼,不予置评。
俏如来皱了皱眉,“王爷认识他?”
“一个判属而已。”
“判属?”那人声音陡然拔高,如被激怒,“北竞王果然奸诈,颠倒黑白的能力着实让在下佩服,在下自认从未背叛过你,你却让人无端围杀于我,断我一臂,让我在乞丐堆里苟且偷生,仅仅是因为我多看了史艳文一眼!可笑!”
其声凄厉,控诉偏执。
史艳文被震的无言半晌,其他人更不用说,藏镜人呆了片刻特意转过头上下打量史艳文,似在寻找他到底有那一点值得竞日孤鸣如此作为。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竞日孤鸣嘴角扯了扯,“我以为‘判属’二字,已足够说明一切。”
那人嗤笑,“王爷连说谎都不会说了么?”
竞日孤鸣眼中一暗,“你折了代步工具本该受罚,此其一;探听消息暴露行踪引火上山,此其二;夜半回寺,背后行刺……贵客,此其三。”
那人被他表情激怒,咬牙切齿道,“既然杀我,就该将我完全杀死!而史艳文本就是你找来的替罪者,本来是要死的,我只是不想让他动摇你,难道我错了吗?!”
场面再次寂静,藏镜人与史艳文脸色变了又变,史艳文却如过耳清风,默不作声的安抚着吓坏的丫头。
“愚不可及,”竞日孤鸣冷冷一笑,“看来你还是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哼,不过现在无所谓了,”那人又搭起了弓,又道,“说起来,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会知道你们在这里吗?”
“拙劣。”
那人皱眉,想再问又觉不甘,便看向俏如来。
俏如来与藏镜人大致理清了所掌线索,这件事也曾听过端倪,见竞日孤鸣不屑再言,便叹道,“可是吴少侠找你赚钱了。”看来是对那三十万两黄金怨恨极深啊。
虽是问句,说的确是肯定。
那人顿了顿,“那你们可知道,你们的命,便宜的令人发笑,只需——”
俏如来再次叹气,“二两。”
那人一愣,“你如何得知?”
俏如来微微一笑,“你身后之人所告知。”
那人又是一愣,转头一看,身后却是空无一人,接着却是猝不及防胸口一闷,脑中刹那空白,凌空倒飞出去,扑通一声砸进了水塘里。
俏如来收回退,若有所思,“坚忍不拔,却失于警惕,难怪能被一个小姑娘下毒偷袭,。”
……
史艳文默默看了俏如来一眼,眼中欣慰又复杂。
所以说史家人终归是相像的,若是吴辅在此定会对这一脚分外熟悉,无论是力道还是速度,都极度相似。
那人愣愣的自水坑里坐起,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而在那之前,周围的沙寇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似乎领头人被踢飞于他们根本毫无干系。
其实,本就毫无干系。
倏然,沙寇中又走出一人,虬髯沙客,五大三粗,眼睛放光地看着史艳文,大笑一声。
“哆!”
史艳文听懂了这句,也只听懂这一句而已。
意为——
杀。
呵啸声起,杀阵已毕,那人突又大吼了一句。
史艳文没听懂这句,但他想一定不是什么好话,因为竞日孤鸣笑了。
笑的危险,冷的愤怒。
这笑容,恐怕只有落入水坑中的人才会觉得熟悉,这笑容,彰显着杀机,如同领地被侵入的兽王,威严无比,也如同吐露红信的毒蛇,蓄势待发。
寒意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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