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00 大结局-《侯爷别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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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可怅惘叹息,一口气吐出来,不想再劝了。
“将你和令航卷进来,我很愧疚。从前我不这样想,觉得总可以弥补的,待我事成,你们所有人我都可以弥补。可我现在反倒有些怕了,苏可,瑾承将你安置好,我本该放心的。可是……”他有些说不下去。
苏可沉默,她想这兜兜转转的命运,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男儿志在四方,身为皇子,多少的不得已。公侯世家的子弟,从邵令航和敬王交好的那刻起,许多事就注定了之后的因果。
她总是会想,如果事情败了,自己能否做到自己说的那样,平静冷淡地活下去。
或者会,因为她冷情。或者不会,因为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将这份感情嵌在了心里。
她做了许多,如果他死了,一切就变成了徒劳。可她还是让自己去相信这庞大野心下精心算好的每一步棋,相信他们能够成功,即便这事情本身就是一桩将性命拴在腰带上的买卖。
“当年唆使贵妃的人,是太子?”
“是。”
苏可点了点头。从敬王开始谋划太子的时候,苏可就想到了。杜大将军如愿归隐,临走前与皇上在外书房里闭门谈了一个多时辰。是否为了太子,无人得知。但太子结交外臣的罪,却洗不掉了。
“如果成了,请王爷善待每一个人。如果败了,有我为你们收尸。青灯古佛,一生如素,我为你们诵经引渡。”
敬王笑起来,整齐的牙齿衬着凉薄的嘴唇,像个孩子一般无声却展颜地笑起来。
“如果那样,来世你们所有人都不会放过我。”
……
敬王走后,暮色四合。凉儿进来点灯,梁思栋陪着苏可用了饭,担心地看着苏可头上的白纱布,临走前慢吞吞地说:“等我练好了功夫,往后我来保护姑姑。”
苏可欣慰地笑笑,却有些心不在焉。
梁思栋以为苏可是精神不济,连忙告退。苏可于心不忍,但却分身乏术。待梁思栋紧赶着离开后,不等苏可问,凉儿自己过来将苏可的担心都说了。
“那位田太姨娘已经接到府里来了,侯爷前脚送了姑小姐过来,后脚就派人接了她们的马车。说是您的家里人,知道您病了,接过来照料的。现在就住在咱们屋后头的院子里。府里有人说长说短,倒是都让管家给拦下了。侯府那边的无双姐姐也过来瞧过您,不过您睡着,也就没有吵醒您。说是府里的事都办妥了,三爷也回去了,知道郑太姨娘住进小院,闹过,但被三太太给拉走了。您虽然昏睡着,但事情倒是都按您计划的完成了,所以您安心养病就好了。”
“凉儿……”苏可轻声唤了她一声,张张嘴,欲言又止,眼圈冲得泛红,“凉儿,我……”
“姑小姐不用说了,我知道的。等您病好了我就走,我是家里卖到府里来的,老爷走的时候家里就动过念头要把我赎回去。现下您病着,等把您伺候好了,我让家里哥哥来,您把我的契给放了就是了。”
苏可握住凉儿的手,愧疚的同她说了一句“对不起”。
凉儿将苏可的手掖回被子里,仔细地盖好了,笑着说:“瞧您说的,服侍您一场也是凉儿的福分。您放了我的契,我谢您还来不及。只是我也知道,要避嫌,免得被人拿捏,所以往后不能再来姑小姐身边请安了。不过我家住得不远,您若是有用我的,派人去找我就是了。”
“我本想让你风光从我身边出嫁的。”
“谁说回去就要嫁人了。”凉儿红了红脸,随手摆弄起床边的纱罩子,“我想去跟人学刺绣,从前在府里的绣娘如今在外面开了个铺子,从您这走后,我决定去当学徒。怎么好一切都依附于男人,我听人说起您从前在宫里怎么风光,后来又四处营生,觉得很好。我打小伺候人,家里也穷,嫁了人生了孩子,还和如今似的,我才不要。我若是有了手艺,也开铺子。路子我都想好了。”
凉儿凑近了,撑着一双对未来期盼的眼睛,亮闪闪的对苏可说:“现在人家办喜事都不自己绣了,差不了多少钱,都去外面买。我就专攻这些花样,绣些精致的有特色的,不愁今后没饭吃。”
“你比我那时候强多了。”苏可觉得很欣慰,她没能闯出来的路,或许凉儿能够达成。
这世道总是女子多悲哀,她从未对凉儿说过什么教导过什么,但凉儿却是个心思通透的人。有这样的念头,就好过千千万万庸碌无为的人。
“我等着你开铺子,到时候一定照顾你生意。”
凉儿咯咯地笑,“您说傻话呢,您的婚事没多早晚就成了,那时候我还没出师呢。再说侯爷肯定一准给您备下最好的,凤冠霞帔,那可是诰命的制式,我又学不来。哎呀,说起这个,侯爷现下还在外头站着呢。”
听着凉儿前面的话,苏可还想揶揄她两句,可最后的一句却让她始料未及。
“侯爷在府里?”
“把您送回来起就一直在,前儿出去了两回,今儿晚上刚回来。刚我送大爷出去,侯爷就在外面站着,说不让我告诉您。和您一说话,我倒给忘了。该死该死,您看,我是不是赶紧将侯爷请进来?”
苏可和邵令航的事,凉儿这般聪明,早悟透了。只是凉儿不知道时局已是开弓的箭,他们这些人牵扯其中,挣不挣得回命还是两说。邵令航不进来,自有他不进来的“道理”。他这个人,战场上怎样杀伐决断,她没瞧见,总听人说,开始时还钦佩,现在总觉得是被夸大其词了。
“让他站着吧,什么时候想进来了,自然就进来了。”
凉儿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替苏可掖好被子,挑了灯花,一个人坐到落地罩跟前的杌子上,拿着针线筐对花样子去了。
苏可睡了太久,这会儿一点也不困。头还疼着,尽量不去理它,倒也还好。
只是这般等待,等了一夜,邵令航也没有进来。
最后的话没交代,是该交代的都已经在之前交代过了,还是想等回来了,往后长长久久地交代?
苏可不知道,没等来邵令航,她也一点都不难过。隔着几道门几扇窗,他们之间向来就阻隔重重,可这会儿一个在屋外,一个在屋里,却觉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千言万语,不说了。无非是“你今后好好的”“别等我”一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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