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弦减花影落潭-《堪风华》


    第(2/3)页

    静源道,“小女娃,我是来找你身后先生的,我有几句话问他,没你的事儿。”

    渔夕点了点头,从马上下来,将马牵到一边,让出个道来。

    墨卿依然端坐在马上,淡淡道,“问什么?”

    “小子,我且问你,世上真的有无佛祖?”

    渔夕心道这人难道那天也在寺庙里?想到此处,心里一惊,那不是武功真的远在张曙之上么?

    墨卿笑道,:“此话应该是晚辈问您才对,您怎么反倒问起晚辈?”

    胖和尚师兄有些不耐,气道,:“问你便说。”

    墨卿笑道,:“众生都是未来佛。”

    胖和尚师兄不想他是真晓得还是蒙混过关,便又问道,:“既然世间有佛,为何度之不尽?”

    墨卿笑道,“如果众生都度尽了,会怎么样?试问没有众生,哪来的佛?”

    胖和尚师兄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板着脸道,“我问完了,两位继续。”这人施展轻功,呼呼几下便不见了踪影。

    渔夕心道这人必然和身边之人相熟识,要不怎么跟踪了两人这么许久,只现身问了几个这么不疼痒的话来。垂着头,骑着马,走慢了许多。

    墨卿瞧她神色,道,“你在想静源是谁?“

    渔夕抬头一笑,点点头,嘴里求道,“三哥,给讲讲嘛。”

    树木森绿,林风微凉。

    墨卿道,“他是一个隐居的江湖人士,幼时居在墨卿,长大后游历在花颜。他武功修为很高,而且对奇门遁甲之术极为精通。”

    渔夕对玄学很是爱好,心里不禁对静源喜欢上了几分,问道,“那他和胖和尚是同门师兄弟么?他们看起来怎么有些仇恨的样子?”

    墨卿缓缓道,“胖和尚与静源幼时相识,又一起入了禅院。只是,当年正逢战乱,两人逃离出来,在路上要饭为食。胖和尚有次要了一份锅巴,藏在了衣服里,静源并不知晓。那一次,静源也是真的饿了,胖和尚却怎么都没拿出来。就因为这次,静源便与胖和尚生了嫌隙。几十年来,这个嫌隙都没划开。后来,两人各投门下,学的不同武功,却也有些走动,但这嫌隙却落下了。”

    渔夕心里暗想,“这静源能将武功练的如此之好,岂有不聪慧之理?虽是这样的人,却被一个锅巴堵了这么多年,真是可惜。”又心道,“三哥哥是怎么知晓他两关系的呢?”

    墨卿好似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淡淡道,“我比你年长几岁,知道的自然多些。”

    又行了十余里,换了水路,两人雇了一渔舟。

    渔舟贮水,向东而去,两岸桃花夹道,曲窄幽深。

    墨卿问道,“这里明明是清秋,怎么会有桃花,这是什么地方?”

    渔夕嘻笑道,“三哥,桃花潭原来你竟然不知道!这个地方,四季如春,一年到尾,桃花盛开。你看前面那里有个深水的地方,就是饮马涧。听说,古时候的战马只要喝了这里的潭水,都能打胜仗!”

    墨卿细眼微眯,越觉越不对劲,冷着脸道,“谁是你三哥?”

    渔夕知道哄骗他来此处,他定然是生气了,便不再说话,头上落了几瓣桃花,终又是憋不住,笑盈盈的道,“水大哥,你知道我想我以后变成什么样子么?”

    墨卿懒得理她,低头沉思。却听渔夕说道,“我想以后可以像个男人那样,散发赤脚,仰天长啸,浪迹天涯!”说着站起来清啸两声,惊的桃花纷纷,吓的艄公慌道,“姑娘,您悠着点儿。桃花潭水深着呢,还有约莫半个时辰的路程呢!”

    墨卿依然气鼓鼓的立在一边,面色冰冷。

    渔夕自顾的玩了一会儿,实在是无聊,叹气道,“其实,我也想像现在这个样子,等将来我老了,找一处桃花清潭之地,老于斯,埋骨于斯。”

    墨卿依然不说话,一双眸子只盯着潭水,幽幽。

    渔夕见他不说话,继续自顾自的淡然道,“其实,流落江湖也不好。流落江湖也要银子,没有银子,日子也是难过的很。”

    艄公接话道,“小姑娘,这话是说对了。没有银子,怎么能行呢?吃穿用的,可都得银子。不过,我看你这个小姑娘像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倒不用担心这些。你要是出来玩,那有的是马车,可不用你超心。”

    渔夕从水里捡了许多花瓣,捏在指尖上笑道,“爷爷,那是您没看到我穷的时候,我还要过饭呢,你信不信?”

    艄公摇摇头,他自然不肯相信。

    渔夕抬头望了望两岸青山石壁,指着一处飞瀑道,“老爷爷,您看这潭边石壁高耸,飞瀑生烟,到了晚上的时候,您放一盏渔灯在船尾,映照这水雾青山,一定是美极了。”

    艄公摇头笑道,“大半夜的,我划船从这里走,还带着一盏灯火,人家知道的也就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冒出来的鬼火呢。这不是要吓死个人么?”

    渔夕一听哈哈大笑。

    墨卿面色稍缓,也跟着笑了起来。

    渔夕见他不生气了,这才坐下,从头上拔下一个古琴样式的步摇,墨卿只当又是暗器,倒想看看她玩什么花样。只听泉落青石,琴声铮铮,流水轻击,清明婉扬。

    渔夕素手拨弦,笑颜如花。低眉垂眼,此情此景,仿若哪里见过。

    原来,一直,这么淡,原来,一直,

    可以这么远~~

    渔夕见他正好笑的盯着自己,忽地笑道,“想什么想?想那刚才的湖主么?”

    墨卿轻轻一笑,往腰上一摸,竟然摸出一支玉萧来。

    渔夕哦了一声,嘻笑道,“我只当三哥只会吹笛子,原来还会吹箫,不如给妹妹和个曲子?”

    墨卿独立船尾,衣发流转,嘴角带笑,瞧了一眼翩飞的桃花,那抹笑意浸上玉箫,染上眉梢,箫声,轻灵飘逸,隐没浮华。

    尘世,仿若与他再不相干。

    艄公竟然听的忘记划船,再瞧他那风姿,简直惊为天人。嘴里叹道,“这是谁家生的两个孩子?!”

    山水含情,两相,眉眼含笑!两人都是一愣,却都是觉得,恍若隔世。

    渔舟行到一处,俨然开阔,云树朦胧,茂盛花竹处,有一清雅小筑。

    艄公笑道,“到了,那个就是铁笔圣手的家了。”

    墨卿收起了白玉箫,知道上了当,也不下船,心里还有有些余气未消。艄公收了渔夕的银两,笑道,“公子,您要是往京城去,回来可不是走这条道,您要是和我这回去,真的就是绕远了!”

    墨卿下了小船,却不理人,见她手腕处带了一串并不起眼的玉石珠子,或椭圆或三角,大小不一,正是那日跳舞时露出来的那串。

    渔夕不时褪到手上,拿舌头舔舔,又像个僧人般,一个个拨着珠子。

    下船处离小筑有一石子铺就的小路,上面长有曼曼青草,点点碎花。两人仿若都舍不得踩踏一般,一高一脚的通过。墨卿问道,“你才多大,就要出家了么?”

    渔夕嘻嘻笑道,“横断红尘,飘然为仙,实为我愿。”

    墨卿一脸嫌弃,道,“你就不能正经说话么?你舔那珠子做什么,不脏么?”

    渔夕嘻嘻道,“玉,舔起来是涩的,才是真的呢!这珠子,可是我自己做的,水大哥,你信么?”说着拿那珠子在墨卿眼前晃了一晃。

    墨卿冷着脸道,“你想说就说,不说就算了,你就算骗了我,也多不出一两银子!”

    渔夕哈哈笑道,“这玉石,对我来说,不同寻常。想当年,我天天去挖玉,磨玉,后来老贱人想我可怜,就亲自磨了一串珠链给我。就是早前给你的那个玉牌子,也是老贱人亲自雕的。那个玉牌子可比这个值钱多了,只是可惜,还被你抢走了。”

    墨卿怔了一瞬,冷脸斥责道,“你师父便是你师父,你怎么能称他是那什么.....一个姑娘家,怎么说的出口。”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