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录歌(五)-《漫步歌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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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却是宋菲伸着手问道:“耳边似他轻声嗫?嗫是什么意思?”

    “欲言又止,声音轻细。”

    “那饕餮呢?”宋菲指着“饕餮”二字,皱着眉毛,“好大一巴饼,我都没见过。”

    “饕餮,本来是《山海经》里的怪兽,后来人们渐渐主要关注它贪吃的习性。苏东坡写过一篇《老饕赋》,赋予了它几分可爱的味道。到现在,主要有两个意思,形容贪婪的时候,它是贬义词;形容贪吃的时候,它就成了中性词。”

    “那……这个……上邪呢?”

    曾昭斌手指向《上邪》,黎华看着自己脸边突然出现的食指,轻轻一笑,主动解释起来:“那个字不念xie,念ye。那是一首汉代的诗,算是那时候的情歌吧!没记错的话,高中的语文课本里会提到的。你是还没学到那里吗?”说着,她看向毕文谦,口中朗诵起来,“‘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当初我妈难得有空的时候,教我念过一回。”

    “那……最后那个珏字呢?刚才毕文谦好像念的是‘jue’?”

    “没错,”毕文谦点点头,“两玉相合为一珏。”

    黎华把作业纸拉远一些,长长的“嗯”了一声,然后又抑扬顿挫地朗诵了起来。

    “萧萧风采片片叶,拂过皎洁月。人守窗前难眠夜,泛黄信笺一页页。光阴起伏更迭,依稀几声呜咽,耳边似他轻声嗫。历历那日送离别,花儿轻摇曳。一曲琴声如灯灭,回眸如水步如铁。汽笛好似呜咽,车启过眼列列,轨尽处晚风凛冽。思念似饕餮,悄悄吞噬岁月,消化成歌一阕阕。遥记誓言生死同穴,两情相悦如上邪。家国两难全,年华终伴一语约。琴声独奏,心弦不觉,化蝶翩飞月半夜。也说是虐,也说是业,情已成珏。”

    “家国两难全,回眸如水步如铁啊!”黎华长叹一声,将作业纸还给了毕文谦,“其他的我都觉得很好,唯独最后一句,我不太理解。”

    “怎么?”毕文谦心念一动。

    “什么是‘业’?”

    “业有功绩的意思,也可以是佛教里的概念……”

    毕文谦正要解释,黎华却摆摆手:“你对佛教很了解?”

    毕文谦语塞。

    “身业、口业、意业?善业、恶业、无记业?”大约是察觉了毕文谦眼中露出了茫然,黎华终于笑了,“说白了,都是封建迷信,何必去在乎?什么叫‘也说是虐,也说是业’?天涯相隔,相守一生,有这心性的人,肯定有坚定的信念,怎么可能在乎旁人的评说?”

    毕文谦哑口无言。其实,这也不是他原本的想法——最初,他写的是“半生分别,无悔耄耋,情已成珏。”但在落笔之后,才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是一首源于黎华所认同的思念为国离家而隐姓埋名的爱人的歌,而在历史中,这样的人和事,肯定是建国之后才会发生的。那么,也就是说,歌词中的当事人,大约应该在1930年前后出生。而耄耋之年,指的是8、90岁的老人,算算年份,以毕文谦上辈子,10年代的眼光去看,这是适合的——但现在是80年代,那样的人大约才5、60岁,耄耋的说法,怎么也算不上。

    所以,他才临时改了改。看起来,这改得并不成功。

    “……那么,你觉得,怎么修改比较合适?”

    黎华想了许久,嘴唇时不时紧抿着。

    “这个珏字用得不错。君子如玉,玉双为珏。师父,你觉得,关山难越,情寄明月,遥伴成珏——合适吗?”

    “你说合适就合适,这歌本来就是以你的价值观为基础写出来的嘛!”

    “你怎么能这样!”黎华轻扬拳头,却又笑了起来,“我又不代表真理。”

    “好啦,我是真觉得你改得比较好。”毕文谦学着她拍手的动作,“既然歌词有改动,斯清,我们重新录一遍。”

    然而,这一回,唱完之后,录音师却摆起了手。

    “还有改进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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