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怀表-《神探鲍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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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李忠秉承岳母的指示,请周老板帮忙,利用特殊的手段,从那位编辑的嘴里掏出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件事属於帮会的秘密。

    鲍母也亲自出马,安排金钩吊鳌鱼,捉拿凶手安藤盛,既还自我清白,更是珍惜羽毛。

    时隔不久,每年一度的申城秋冬季大拍卖隆重开幕。由於规模大於以往任何一场,单家拍卖行无力承担,便数家联合,借座西郊度假村多功能厅共同举行。

    主办方邀请各路鉴赏家、专业人士,包括有名的寄售商店朝奉、Sh滩称老克拉的,其中就有霞飞路旧货商店的那一位。

    拍卖的程序也是别出心裁,不是收藏者委托拍卖行起价竞争拍卖,而是由主人捧着宝贝先上台,请专家鉴定真伪,给出参考价。他(她)们斟酌之後自行决定起拍价,最高价格封顶,以三倍始价为限,不至於似脱缰野马,一路狂奔,不好收场,合情合理。

    拍卖品有青铜器、瓷器、法兰、名人字画,齐白石、张大千的各有一幅,最值钱的是明代董其昌的山水画,拍卖次序由抽签决定。

    尤以拍卖场所,一改昔日竞拍者排排坐的老面孔,改为三、四个人团作一张小方桌,面对拍卖台,每人一壶茶,几碟小点心,潇洒休闲竞拍。

    其中就有神探鲍母,她对这一行不精,也无熟识的朋友,只认得霞飞路旧货商店的朝奉,就邀他同坐一桌。

    旁观者就在看台上伸长脖子瞧热闹,气氛十分热烈,好似“临潼闘宝”。

    全场拍卖顺利,基本上都成交,皆大欢喜。最後,主持人宣布,last一件拍卖品是18世纪末手工打造的纯金怀表,稀世珍宝,极有收藏价值云云。一下子把所有人的神经绷紧,翘首以待,欲见识这是一块什麽样的宝货?

    鲍母手戴一副洁白的手套,捧着一个锦盒,笑吟吟地站起,正要往台上走去,冷不防爆出一声呵斥:“不行,这块表不能拍卖!它是一个多月前外滩花旗银行被劫的赃物,应该交给租界巡捕房管理,请持表人交出来!”

    话未说完,又有一人暴喝:“这块表的主人已经在本警察局登记,应该由我们代为保管,通知失者前来认领。阁下岂不是多此一举吗?”

    众人一看,原来是汤姆探长和罗警官。

    鲍母听了,连忙坐下,把锦盒往朝奉手里一塞:“请代为保管片刻!”转身对先後二人说道:“您二位也不是金表的持有者,不觉得越俎代庖吗?”

    二人齐声说道:“您也不是宝物的主人,怎麽可以自说自话地把表拍卖呢?不怕担嫌疑吗?”

    “我卖表自然另有所图,恕我不交出来,除非金表的主人真正出现!”

    正说着又有一人挺身而出,朗声说道:“我才是金表的主人,跟了我五十多年,任何人不得占为己有!”此人是个外国女人,一头金发,白质的皮肤,一身得体的衣装,显示出十足贵妇人气质,众人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

    鲍母还是不信,冷冷地说:“我凭什麽相信你呢?”

    “我能完完整整说出表的来历,还可以出具拥有金表的证据。你可以检验,看我所说的是否真实!”

    警方同声附和:“好,既然说她是金表真正的主人,不妨暂且相信她。我俩一同与老太太检验真假,如若不是,定然不会绕她!”台下观众也异口同声地说好。

    鲍母不得不答应,众口难平嘛!於是对朝奉说:“杨龙海先生请把金表打开给他们看吧!”

    此话一说,众人不觉什麽,朝奉脸色吓得煞白,刚才众目睽睽之下,鲍母交给他锦盒时,未加思索,顺手接了过来,金表明明就在自己身上,寸步不离,她哪来的表啊钟的?分明是几个人共同演戏,合谋套他,看来他们把他摸透了,连自己姓什麽叫什麽都知道。

    暗中打开锦盒一看,果然不出所料,八枚铜板摞成一叠,份量跟怀表差不多。既然替她保管,就得原璧归赵,把金表交出去。

    杨龙海万万没有想到鲍母在广庭大众之下使了一招“空城计”,生生地赚了他,逼他把金表归还,否则就是他暗地里调了包。

    此时他进退两难,头上汗如雨下,如坐针毡。交出去,自然不死心,梦想成泡影,鲍母也不肯绕过他,麻烦有得大了;不交出去,洋人和中国探长哪一个也不会放过他,弄得不好还会吃官司。此时觉得後怕了!

    再一想,宁可恼了民不可得罪官,於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呵呵地把表呈上去。

    这件宝贝,来路货,世界名表,又是上世纪的古董,几位鉴赏家都是国产的“老客勒”,也说不出所以然,乾脆请金表的拥有者自我介绍。

    哪晓得那位洋太太把头上的髪套除去,“咯咯咯”地大笑起来:“我也是个大兴货,金怀表真正的主人是这位行动不便的俄国老太太,诸位请看!说着把身後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推出来。

    鲍母这才想起,那日在外滩花旗银行里确实见到有位老妪,坐在轮椅上哆哆嗦嗦不情愿地把财物交到女贼的手上,当时还很气忿呢!

    汤姆探长笑着说:“尼娜,你搞什麽鬼?”

    “怎麽这样说话呢!我可是花了大力气才把这位俄国老太太找到的。她原本住在哈尔滨,这几年才来申城的,SH话听得懂不会说。我就勉为其难,充当一回翻译!”於是尼娜成了传声筒。

    俄国老太全名弗拉基米尔·伊莉娜,这块金表是他过世的先生,五十多年前亲手送给她的定情物,表的内壳最底下有Влади?мир(弗拉基米尔)的字样,因为字小,不引人注目,往往只看到“唯有耶和华最爱你”几个字。

    果然在放大镜下,一目了然,金表确是俄国老太的,物归原主。最後一件拍卖品流产,当日拍卖会就此结束。

    人群三三两两地走散,邀请来的各路鉴赏家、专业人士、拍卖行的朝奉也陆续退场。杨龙海正要离开,鲍母一把拉住:“你不能走!”

    “笑话,我为什麽不能走?我不愿同你有任何瓜葛!”

    “瓜葛已经存在了,是你自找的!正所谓剪不断理还乱,杨先生,你我心照不宣。既来之则安之吧!”

    “我抗议,你有什麽权利限制人身自由?”他吹胡子瞪眼的。

    “啪”的一下,汤姆探长拍桌子了:“就凭你是在逃杀人犯安腾盛的同伙,理由还不够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是一丘之貉,联手欺负我这个老实人!”杨朝奉气呼呼的。

    罗警官走过来,按着他肩膀:“坐下,坐下!说这话也不觉脸红,三只手也成了老实人,天下还有公理吗?”

    “信口开河,证据呢?

    “别急,证据有的是,马上就拿给你看!”

    “你们是吃这行饭的,伪造个证据还不是小菜一碟!”

    “这话就说错了!证据是你送到我家门口,消息满天飞。一心想把我整垮,我招你惹你了?你看看这张小报,是你编撰材料,买通申城晚报的“小道新闻”专栏编辑,尽其丑化之能事,自以为得逞。其实大错特错,许多外人不知情的信息,你从哪里来的?若不是和安藤盛沆瀣一气,又怎麽会知道得如此详细呢?”

    “就拿这块金怀表来说,人人知道在我身上,可是被你撞了之後就不翼而飞,本来我还不敢断定就是你偷的。可是小报上却流传金表又被我丢失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岂不是不打自招吗?你说得没错,联手合谋再从你手上骗回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可以吗?”

    “金表被你夺走,算我无能,中了你的奸计,认栽!但是指责我跟安藤盛是一伙,缺乏依据,我拒不承认!”

    “我有说过你们是同伙吗?这是你心虚,自己说的哦!我只是说你与他是“沆”和“瀣”,两人连成一气,典故出自唐朝。哎呀,说了你也不懂!比喻臭味相投的人结合在一起。”

    “说我与日本人臭味相投,又有什麽根据啊?”

    “你这人真是三斤半的鸭子四斤半的嘴,老得很。非得把你驳得体无完肤才认账!”

    “你原名杨龙瀛,生在、长在东北哈尔滨,父亲在伪满洲国警察厅任职,後来又投靠了汪精卫,十足的汉奸,日本投降後被国府镇压。全家颠沛流离,你只身来到SH,才改名杨龙海的。没错吧?”

    “鉴於你是亲日的汉奸世家,听说安藤盛是在逃的日本鬼子,於是千方百计地掩护、保护、维护他,倒过头来找我的茬,你屁股坐在哪条板凳上啊?”

    杨龙海的根底被揭穿,顿时耷拉下脑袋,无言以对。好一会才慢慢抬起头来:“说罢!你想把我怎麽样?”

    “这就不是我的事了,有话你跟他们去说,你若不施展妙手空空窃走金表,我才懒得和你打交道呢!既然金表已经物归原主,没有我的事了。回见,二位!”

    罗警官也站起身欲走,指责杨龙海:“你这个家伙实在是蠢到家了!自己一屁股的屎还不夹着尾巴做人,怀表值钱还是命要紧?惹鲍神探,自寻死路!”

    回头又对汤姆探长说:“案件发生在你的辖区,本人不插手,我也走了,有事再联络!”

    洋人把杨朝奉押走。

    这里是李忠的地盘,自然先把她接回办公室,然後再派车送她回去。

    哪知进了办公室,尼娜和那个名叫弗拉基米尔·伊莉娜的俄国老太太也在。

    “怎麽!金表到手还不走?”鲍母觉得很奇怪。

    李忠接茬:“尼娜大婶说,这位老太太有大事求您,特地来找我帮忙引见的。”

    “哦,刚才洋人探长和中国警方官员都在,为何不向他们说呢?找我这个私家侦探,岂不是舍近求远吗?”

    尼娜说:“俄国老太的意思,这件事只能和您一个人说,不能公开。”

    “为什麽?”

    尼娜和老人轻声嘀咕了几句,然後又说:“事关重大,今天晚上我同她来贵府密谈,把重要的材料带来,无论如何要请您帮这个忙,也是告慰她在九泉之下的老先生!”

    说得如此郑重其事,还神神秘秘的,她倒不好意思推托了。

    初冬的夜晚天暗得早,6点钟已经是漆黑一片了。

    尼娜的奥斯汀小汽车在院门外按响了喇叭,家里还没吃晚饭呢!她搀扶下伊莉娜走进别墅。

    正在厨房里弄晚餐的母女俩只好偃旗息鼓,先接待这位晚上早早就要睡觉的委托人。

    老太太连连道歉,然後直奔主题。由於年纪大了,说话不畅,仍然由尼娜翻译。

    第一句话就使三人大吃一惊,金表有两块,这块是母的,还有一块公的,也就是她先生身前佩戴的。

    她们原本住在HLJ的哈尔滨,老先生名叫弗拉基米尔·尤里(Влади?мирЮрий)是东北大学化学系的外籍教授,德高望重,桃李满天下。膝下却无子嗣,也无财产,唯有一对价值连城的金怀表,似其为生命一般。

    夫妻俩也是虔诚的基督教徒,星期天总是到冰城着名的圣索菲亚教堂做礼拜,尤里还兼职教堂中的牧师。

    老先生广交朋友,大有孟尝之风,其中有两位教友,小林兵事和杨结成。

    这二人在警察厅供职,一个小鬼子一个大汉奸,实属交友不慎。

    小林看中他的金怀表,三番五次托杨结成要他割让,老先生始终不肯。日长时久,终於到了双方撕破脸的地步。

    尤里明知日本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名枪豪夺惯了的,出钱买他的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出於防范,他利用职务之便,将金表藏在教堂一处极为隐蔽的地方。把秘密写在一张纸上,装在信封里,亲手交给老伴。

    伊莉娜还未来得及看,宪兵司令部就来了一队日本鬼子到家里抓人,说尤里是俄国间谍,不由分说五花大绑地带走。临走时老先生撂下一句话:“金表永不会停!”

    不一会杨结成父子率警察来抄家,翻箱倒柜地搜查那块金表,结果无功而返。幸好他们不知道伊莉娜还有一块母表,不然也会被抢了去。

    但是那封信还是被他发觉了,老太太高呼救命,街坊四邻及时过来救援,发现两下正在死命抢夺,最後各撕一半在手。

    鉴於尤里老俩口在当地甚有名望,杨结成不敢胡来,才悻悻然地走了,他儿子走的时候还踢了她一脚。

    这一来,哈尔滨她是待不下去了,日寇还会来找她的麻烦,便由她的学生把老太太辗转到了SH,尤里也从此杳无音信,十有**不在人世了。

    整个过程鬼子小林是主凶,日本投降後,他不知去向,可能回国了,也可能死了。

    杨结成是帮凶,後来以汉奸罪被枪毙。踢她一脚的儿子今天被伊莉娜认出来了,他就是霞飞路旧货商店的朝奉杨龙海!

    这段金怀表的恩断情仇,既是一场血淋淋的故事,也是日本鬼子残暴贪婪的罪行。正应了中国古代流传至今的成语: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鲍母动容地问道:“您老人家确认杨龙海就是当年踢你一脚、杨结成的儿子?”

    “绝对错不了,即使烧成灰我也认识他!”

    “好,有您这句话就成!这一来杨朝奉蓄意偷这块表的目的就不言而喻了!既有阶级仇恨又有历史根源。”

    伊莉娜把半截信交给她,纸上写着四排中文数字,其他什麽也没有。

    陆万壹仟叁佰壹拾贰

    壹仟叁佰伍拾伍

    肆万伍仟柒佰陆拾叁

    伍万肆仟叁佰贰拾壹

    粗看好像是一笔账目,其数字还郑重其事地一律大写,从纸张撕裂的短纹来看,还有右半张。单从字面上去揣摩,哪里看得出什麽名堂?鲍母摇摇头:“缺少另一半,不知东南西北,形同一张废纸!”

    俄国老太太也赞同:“可不是吗?简直是天书,怎麽也弄不明白。”

    “问题就在於这张秘密图纸的右半截被杨结成抢去,占为己有。如今极有可能在他儿子杨龙海的手上,单木不成林,要找到金表难度极大!”

    “姓杨的贼怎麽会交出来呀?现在又被汤姆探长抓走了,联合租界警方还不判他个十年八年的!总不见得我们去探监向他讨吧?”尼娜有些担心。

    “才不会呢!租界要的是元凶安藤盛,金表不金表跟他们毫不相亁,说不定会把他放了,逼着他去找出潜逃的凶手,坐享其成不劳而获,岂不更好?”

    二人想想也有可能。

    尼娜摇头:“这件事难道就罢了不成?我却不死心。”

    鲍母面有难色:“问题在於哈尔滨远在东三省的最北面,相隔数千里之遥,虽说有图纸,不能现场勘察,也是枉然!再说一人藏的东西一百个人难找,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当然,死马当作活马医,苦苦找寻,或许能发现端倪,也未可知。”

    “着哇,我就是这个意思!老师,要不我们去趟哈尔滨?松花江上滑冰,黑龙江畔喝西北风吃冰棍,超爽!”

    “你怎麽像个孩子似的异想天开?我们去寻宝的,不是游山玩水!再说这把老骨头江上溜冰,不怕摔折了?”

    “鲍神探,才不会呢!胆子小可以坐爬犁,各式各样的冰上活动多得去了。冬天来临,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北国风光令人神往,对於南方人来说一生难得。”

    “您如果肯去,住的不用担心,我家一幢西班牙式的小洋房,两个人住很温馨,其余一切我的学生会照应你们。找到找不到我都会很好地感谢您,尤里不在了,唯有那块表是他的身影和灵魂,见到它如见亲人……”说着嘤嘤哭泣起来。

    鲍母见他哭得可怜,心中不忍:“这事我得跟家人商量商量,眼看丫头就要分娩,事情一大堆,走不开啊!难,难,难!”一连三个难。

    一直没开口的丫头说:“娘,你就同尼娜放心地去哈尔滨帮助伊莉娜寻宝吧,有嫂子照顾我,没事的!李忠说他会请个娘姨照顾我坐月子,已经在物色了。”

    “不行、不行,外人哪有自家人靠得住?这件事得从长计议!”她既然这麽说,其他人就不好插嘴了。

    十天过後,SH火车站。

    开往东北三棵树的直快马上就要开车了,月台上送行的人群中,有鲍玉刚、李忠,还有尼娜的先生英国佬,正热情地挥手,同鲍母、尼娜道别,祝他们一路顺风。

    三棵树在哈尔滨的近郊,距SH2400公里,火车要开两天一夜,够远的。

    软卧车厢里,尼娜看老太太在闭目养神,只好独自扒在窗口,眺望窗外转瞬即逝的景色。心想到底年纪大了,一大早就昏昏沉沉地思睡,夜里怎麽睡得着?

    才不是呢!老太太沉浸在前几日的往事中,嘴角还露出一丝笑容。这些日子里变化太大了!

    同样的雨天夜晚,天上还飘着零星的雪花,申城难得的大冷天。

    不速之客、李忠的父亲又来敲律师事务所的门,鲍玉刚激动得一把抱住他:“李叔叔,您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可把我想死了,那天没见着您,不知道有多後悔!娘,您快来,看看谁来了?这位是……”蓦地发觉他身後还有一位中年妇女。

    “我来介绍一下,他是我的小姨子,李忠妈妈的亲妹妹……”

    说着鲍母出来了,连忙让坐,少不了寒暄一阵,媳妇吴慧兰端茶、削苹果,招待客人。

    老李取过水果刀,拿起桌上的毛巾,合在一起,神秘地说:“他回来了!还带回一张大别山抗日根据地颁发给您的奖状,感谢你为灾区老百姓所做的贡献。老大姐,光荣啊!就连我这个亲家,也感到无比的自豪。”

    鲍母接过奖状,热泪盈眶,连说:“应该的,应该的!多谢人民政府对我的鼓励和器重!”

    “哎呀呀,娘满嘴的新名词,哪里学来的?”吴慧兰大呼小叫。

    “轻点声,是丫头教我的!”

    “没错,丫头一直是地下党的发展对象,而您是我们的基本群众,都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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