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 不是冤家不聚头-《柳三哥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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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三哥笑道:“也好也好,假三哥老实不客气,笑纳了。”
南海药仙南极翁道:“假三哥,少罗嗦,头前带路,咱们去找南不倒去,没功夫跟这帮闲人扯淡,老夫南海药仙为你开路。”
他将乌油油的鹤杖,当空一扫,发出呼啦啦一声狂啸,一式“惊涛骇浪”,真气磅礴,站得近些的暗杀帮帮徒,刮面生疼,由不得勒马退了几步。
南极翁一晃,已掠到柳三哥的骏马大黑头前,执杖怒目而行,他身旁不即不离,紧跟着肥胖矮黑,手执双剑,异常警觉的南海仙女。
柳三哥心头一喜,事出意外,对己极为有利,只要冲出包围,我鞭儿一甩,大黑四蹄撒欢,便万事大吉了。
白毛风等人俱各一呆,面面相觑,如今,真是件两难之事。
柳三哥失血过多,已不足惧。
却横插进来南极翁师徒三人,外加一个净空发痴叫不醒,南极翁鹤杖上的功夫了得,早有耳闻,不是当耍的,两个门生的功力,看来也非泛泛之辈;净空发痴叫不醒的功夫,当今江湖排行第二,更是唐突不得。看来此事,宜智取,不宜硬上,真要硬上,损兵折将的定是我方。
白毛风与瘸腿狼、鬼头鳄并马低声商议。
看情形,柳三哥并未将南不倒被擒一事告诉南极翁,是啊,柳三哥怎么开得了口呢?说南不倒被擒了,我受伤了,为了保命,只有落荒而逃,这话说得出口么?当然不能说。
如今,南极翁只知道他是假三哥,根本就不相信,这个虚弱的小贩,就是柳三哥。怎么才能让南极翁能为我方所用呢?如果南极翁站到我方一边,叫不醒光杆一个,就好对付了。
对了,一定要让南极翁相信假三哥就是柳三哥,要让南极翁向柳三哥要人。
三人交谈的时间只有片刻,说的话又短又少,便拼凑成了一个锦囊妙计。
开场白当然非白毛风莫属了,他哈哈一笑,道:“柳三哥今儿交鸿运了,眼看死到临头,却突然冒出来几个江湖一流大佬,前有南极翁为其开路,后有叫不醒充当保镖,看来,我等是白欢喜了一场。”
南极翁越听越觉着古怪,停下脚步,道:“借问一声,说话的可是暗杀帮的帮主白毛风?”
白毛风道:“是。”
南极翁问:“哪个是柳三哥?”
白毛风道:“假三哥就是柳三哥。”他指指车座上的柳三哥。
“何以见得?”
“昨儿深夜,他摸进本帮主的宅院,被本帮主等人,砍伤了膀子,流了很多血,后来,他跑了,本帮主紧追不舍,如今,终于让咱们追上了,看,他左手挂在胸前,不信,你去检查一下他肩头的伤口,便知我说的是真话了。”
南极翁问:“他一个人摸进你的宅院干啥?南不倒跟他一起去了吗?”
白毛风眼睛一眨,计上心来,便道:“没有呀,没见南不倒啊,他摸进来,当然是为了报仇呀,咱俩家有仇,世上的人都知道。”
白毛风料定柳三哥不会说南不倒已被擒,既然南不倒被擒了,你就该去救她呀,怎么只管自己逃命要紧呢,这要让南极翁知道了,还不跟你拼命!这哪里是大侠的作为呢,简直就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嘛。
叫不醒哈哈大笑,道:“白毛风,你越说,老衲就越不信了,当今天下第一剑客,会被尔等肖小砍伤了膀子?!能被尔等肖小砍伤了膀子的人,肯定是冒牌货,你们一定弄错了,老衲的这位朋友叫假三哥,不叫柳三哥。连这么一点辩微知著的功夫都没有,你这帮主还真亏你当的,一定当得很累吧,白帮主,老衲建议你,还是让贤的好,何必占着茅庐不拉屎呢。”
显然,叫不醒的这一席话,南极翁听了,觉得不无道理,他抬起头,问柳三哥:“你是柳三哥吗?”
柳三哥苦笑,无语。
叫不醒道:“老人家,别听白毛风的话,这种魔头的话也能信么,谁信谁遭殃。他是假三哥,是老衲的俗世好友,人不错,就是爱虚荣,喜欢扮成柳三哥,招摇过市,爱出风头而已,其他的毛病,倒也没有。南极翁别问了,你再问,他保证答:我是柳三哥。假三哥这个毛病死也不肯改,宁要虚荣不要命的人,世上极少极少,又可笑又可恼,不可取不可取。”
南极翁道:“叫不醒,我问他,没问你,他一句话没说,你倒说了一大套,别打岔,让我问明白了,你再说。”
叫不醒道:“行,你问也是白问,越问越糊涂。”
南极翁问:“假三哥,你是柳三哥吗?”
柳三哥口中崩出一个字来:“是。”
白毛风等人大吃一惊,柳三哥要口吐实情了,若是口吐实情,事儿就糟了。
白毛风与瘸腿狼、鬼头鳄又切切私语起来。
叫不醒道:“是不是,我猜得没错吧,假三哥是一根筋,转不过弯来,我真奇了怪了,柳三哥竟有如此魅力,搞得年轻人争相模仿,死不悔改,要是老衲见着了柳三哥,定要好好问问,他有什么秘诀,让年轻人如此着迷。”
南极翁不理会叫不醒,只是对着柳三哥问:“南不倒呢?”
柳三哥内心有愧,觉得没有照顾好南不倒,致使南不倒落入了魔窟,他道:“她,她,她现在,在……”
“在哪儿?”
***
密切注视着南极翁与柳三哥对话的鬼头鳄悄声道:“帮主,该捅破窗户纸啦,柳三哥捅,不如我们捅,早捅早有利。”
白毛风疑道:“怎么捅?”
鬼头鳄道:“编个故事,我来捅,保管有效。”
白毛风见他颇有信心,道:“行,你来吧。真捅出了漏子,那就打,要是打不过,咱就跑,决不能硬拼硬打,折损了弟兄。”
鬼头鳄道:“有帮主的这句话,在下就放心了。”
***
当时,南极翁步步紧逼,逼问南不倒下落,柳三哥嗫嚅不清,一时不知如何措辞。
南极翁举起了鹤杖,道:“你倒说话呀,南不倒现在在哪儿?”
鬼头鳄勒马走上几步,笑道:“南海药仙,别问了,我来告诉你吧。这种事,柳三哥怎么说得出口呢。”
南极翁双目炯炯,凝视着鬼头鳄,道:“你告诉我?”
“是呀,你不想听就算啦。”他一勒马缰,马儿后退了几步,象是不愿说的样子。
南极翁急了,道:“喂,谁不愿听啦,你说,老夫洗耳恭听。”
鬼头鳄道:“南不倒在我们那儿。”
“在你们那儿?怎么会在你们那儿呢!”
南极翁心想:南不倒贪玩不假,不过,也不会跟这些个大奸大恶的人在一起玩儿呀。
不料柳三哥却道:“对,南极翁是在他们那儿,……”
南极翁纳闷道:“你怎么知道她在那儿呢?南不倒为什么去他们那儿?”
柳三哥道:“这个,这个,这个小人委实不知。”
鬼头鳄道:“还委实不知呢,说到头是你害的。”
南极翁怒道:“啥,是他害的?!”
鬼头鳄道:“不是他还有谁呀,柳三哥与南不倒闹别扭啦,南不倒想不通,就在林子里上吊自杀啦。”
南极翁大惊,道:“她,她,死啦?”
鬼头鳄道:“幸好被在下碰上,就把她救了下来。”
南极翁疑道:“你救了她?”
“不信,你问南不倒去。”
“你也会做好事?!”
鬼头鳄道:“哎哟哟,冤死我了,我不是个好人不假,难免一时心血来潮,做两件积德的好事,也是有的呀,我也有儿有女,也得为他们想想,好有个福报,不是吗。我怎么就不能做好事了呢,莫非我有那么坏!连偶而做做好事,都不行啦!再说,你又不认识我,怎么就知道我是个坏人呢?”
南极翁道:“怎么不认识你!你就是长江七鳄之首,前九江分舵舵主,鬼头鳄曹阿元,是被三十六条水道追杀的逃犯。”
鬼头鳄道:“逃犯就不会做好事?!再说,好象咱俩是第一次见面呀,你怎么就知道我是曹阿元呢?”
南极翁道:“前些年,三十六条水道为了抓到你,到处张贴着缉拿你的画像,今儿个,我一眼就认出了你,我人是老了,眼却不花。”
鬼头鳄道:“好眼力。”
叫不醒道:“南极翁当心啊,别信鬼头鳄的话,信他的话,迟早要吃苦头,就象老龙头一样,险险丢了性命。”
南极翁道:“老夫心中自有一本账,莫非老夫吃了那么多年的饭,白吃啦。”
他不理叫不醒,问鬼头鳄道:“南不倒还活着?”
“活着。怕她再次自杀,帮主就用独门手法,点了她的穴道,一日三班,派几个老妈子轮番看着她,照料她,劝她要想得开一点,做人嘛,不可太过认真。不认真,是不行的,太过认真,也不行呀。”
南极翁问:“这是句实在话,南不倒怎么说?”
鬼头鳄道:“南不倒说,想不到柳三哥是个负心郎,我对他一片真心,他却对我三心二意,在沈阳,见了春熙楼的姑娘们,便迈不动腿啦,还染上了花柳病,传染给我,好不容易治好了病,又染上了,还说跟我在一起已味同嚼蜡,跟窑子里的小姑娘在一起,才心花怒放,哎,我的心已死,就是活着,也只是行尸走肉而已。”
柳三哥道:“鬼头鳄,你真会编故事,一派胡言!亏你想得出来。”
鬼头鳄道:“我编这种故事干嘛呀,男人嘛,见了漂亮姑娘,春心萌动也是正常的嘛,想不到南不倒的醋劲儿那么大,醋劲儿大的女孩子,也难怪你受不了,不要说你受不了,就是我也受不了。”
南极翁斥道:“鬼头鳄,你瞎说啥呀,不倒这孩子,纯洁得象水晶,柳三哥不好好爱护她,还在外面拈花惹草,想不到还有人为他涂脂抹粉,说好话。鬼头鳄,你居心何在!”
柳三哥道:“南极翁,别听他的,鬼头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南极翁道:“不听他的,莫非听你这个负心郎、害人精的!你是始乱之,终弃之,把南不倒害惨啦,可怜的不倒啊,也怪你不听太爷的话呀,你这回该知道了吧,江湖有多凶险啊。”
他浑然忘却,自己便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轮斫老手,是个爱在花丛里打滚的老色鬼。
接着,南极翁用鹤杖指着柳三哥的鼻子,骂道:“你给我闭嘴!问你话时支支吾吾,不肯实说;人家说了,你却来捣蛋,闭嘴!我不问你,不准开口,我若问你,必须开口,若是捣蛋,一杖劈死你。”
说毕,便又去盘问鬼头鳄。
***
柳三哥叹口气,只得住口,仓促间,顿生变故,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叫不醒根本就不信他是柳三哥,他挪坐到马车的前缘,一只脚踩在车座的扶手上,低声道:“假三哥,有你受的啦,叫你别装柳三哥,你偏装,好啦,死要面子活受罪,南家的人当真啦,看你怎么办。”
柳三哥嘀咕道:“反正有你罩着呢,我怕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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