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 东北胡子有点多-《柳三哥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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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是的,我的鼻子是很牛。”小狗骄傲地点点头。

    “你可别吹牛呀。”

    汪汪,汪汪汪汪,“真的,我没吹牛。”

    “好,那咱们就试试。”丁飘蓬道。

    汪,汪汪汪,“行,试就试。”

    丁飘蓬紧赶了两天的路,中午,在沧州的一个路边酒店,见黄金鱼与白条子在酒店喝酒聊天,两人在争论着啥,谈得很起劲。

    丁飘蓬在大路的对顾,用马鞭指指黄金鱼与白条子,对小狗阿汪悄声道:“阿汪,看仔细了,酒店里喝酒的黄脸汉子与白脸汉子,就是咱们要跟踪的人,你装着没事的样子,过去嗅一下他俩的气息,从明天开始,咱们跟他俩,隔个一两百里路跟着,这可全仰仗你啦,我可不管啦。一句话,行不行吧?”

    汪汪,汪汪汪汪汪,“行啊,你就放心吧。”小狗点着头,接着,跳下马车的踏脚板,向酒店一路小跑过去。

    阿汪溜进酒店,钻到黄金鱼与白条子喝酒的八仙桌下,转了一圈,嗅了嗅俩位老兄的臭脚丫子,就又溜了出来,跑到丁飘蓬的马车跟前,抬头叫道,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没问题,他俩没个跑。”

    丁飘蓬还真有些半信半疑,于是,当天就在沧州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两天,两天中下了一场雨夹雪,道路泥泞,第三天,依旧雨雪霏霏,丁飘蓬上路了,丁飘蓬对阿汪道:“阿汪,看你的了,咱们去追黄金鱼与白条子了,你给我带到他俩住的客栈就算完成任务了,见了他俩,你装作不认识,可不能对着他俩乱叫,被他俩发现了,有了提防,就不好了,弄不好,他俩会要了你的小命,知道不?”

    汪汪,汪汪汪,小狗道:“这个,我知道。”

    每到三岔路口,阿汪便跳下车去,嗅闻地面,然后选择一条道路往前赶路。

    丁飘蓬还真不放心,就又紧赶了两天路,到了秦皇岛,阿汪将马车带到如家客栈的门前,便对丁飘蓬叫开了,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到了,到了,他俩在里面。”

    丁飘蓬道:“知道了,今天,你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是我的事啦,你就甭管啦,今晚,咱们也住在这个客栈。”

    汪,汪汪汪汪汪,“行,阿汪不管啦。”小狗点点头。

    丁飘蓬也住进了如家客栈,向小二一打听,黄金鱼与白条子果然住在如家客栈,丁飘蓬住的是东院,那两位老兄住的是西院。晚餐时,在客栈的餐厅里,见两位老兄坐在一角频频举杯,窃窃私语,不知在聊些啥。

    从此,丁飘蓬对阿汪信服了,倒少了一桩心事,跟踪两位杀手的事,就交给了阿汪。

    阿汪成了丁飘蓬不可多得的臂助。

    出了山海关,山路绵延,林木茂盛,加之风雪飘摇,路上不见人踪。

    阿汪一点都不怕冷,随着冬天的来临,它身上的毛长得越来越浓密,这点风雪对它来说,根本就不当回事。

    小狗阿汪卧在踏脚板上,它身上复着一层薄薄的雪花,突然抬起头,对车座上的丁飘蓬叫了起来,汪汪,汪汪汪,“不好,有情况。”

    丁飘蓬道:“别大惊小怪,有啥情况呀。”

    汪汪汪汪汪,“真的有情况。”小狗从踏脚板上爬起来,摇一摇身子,将身上的雪花洒落在车下,依旧抬头叫道。

    小狗说的话,丁飘蓬已基本能听懂。他双眼一扫,见远处树丛里人影一闪,知道有古怪,便对小狗道:“阿汪,我知道了,等一会儿,不管发生啥事,你都别管。”

    汪汪,“为啥?”

    “能跟我打架的人,功夫都有两下子,你要插进来,一不小心命就没了。”

    汪汪汪汪汪,“你在吓唬我。”

    “我吓唬你干吗,你要没命了,我就少了个知心朋友了,就成了孤家寡人了,那有多可怜。听话,你只负责站岗报警,报完警,你就尽到责任了,没你的事了,躲一边儿去,记住,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都必须严格按照这条规矩办,否则,我可跟你急。我功夫不错,没人伤得了我,你放心吧,要真打不赢,我就跑,我跑得快,能抓住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汪,汪汪汪汪,“行,我听你的。”小狗点点头,又汪汪汪汪叫了起来,说了一大通话,意思是:其实,我是想帮你打架的,你既然不要我帮,我就不帮了,你可别怨我不够朋友呀,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小狗阿汪的话,世上也只有丁飘蓬听得懂,他双眼盯着前方树丛的动静,笑道:“哪能呢,听话,好了,快钻进狗窝去,发生天大的事也别出来,看我怎么对付林子里的鬼东西。”

    他用脚跟踢踢座位下的木箱,那就是阿汪的窝,对阿汪道。

    汪汪,“好的。”阿汪呲溜一声,钻了进去。

    “记住,别吱声。”

    汪汪汪,“知道了。”

    路旁树丛的灌木越来越近了,灌丛的枝叶在簌簌颤动,枝叶上的雪花沙沙散落,若是常人,不会觉察到其中有诈,以为是风吹的,可丁飘蓬是什么人,是人精!他当然知道要有好戏开场了。当马车行到近前时,突然,灌丛里飞出一条黑影来,一个黑脸小子,腰佩弯刀,手执匕首,直扑丁飘蓬的车座,丁飘蓬表面平静,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其实蓄势以待,全身的每一块肌肉都调动了起来,随时准备反击偷袭者,他的手痒痒了。

    听说,东北胡子多,看来此话不虚,刚出山海关,便碰上一个劫道的了,都说东北胡子狠,他倒想看看东北胡子有多狠,是怎么个狠法。

    黑脸小子轻功不错,瞬间落在马车的踏脚板上,匕首贴着丁飘蓬的脖根儿,冰凉冰凉,左手抓住丁飘蓬的领口,喝道:“小子,想死想活!”

    丁飘蓬颤声道:“别别,想活想活,有话好说,爷。”

    其实,只要丁飘蓬愿意,止少有八种技法,能让这黑小子匕首落地,人从他身侧击飞出去。不忙,他还要看一看。

    黑小子厉声喝道:“打劫。”

    丁飘蓬道:“爷,你要啥就拿啥,千万别伤害小人。小人是小本生意,去东北倒捣一些山货,参花、参须、人参、鹿鞭、榛子、黑木耳、黄花菜,到关内吆喝买卖,捡几个小钱,也好养活一家子,求爷高抬贵手,放过小人。”丁飘蓬装作一付可怜相,哀求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觑了一眼黑小子的领口,见黑脖根下,衣领遮不住的地方露出一截雪白的肌肤来,又偷觑一眼他乌黑的手背,袖口里的手腕,也隐隐露出一截雪肤来,鼻端隐隐嗅到似有若无的一股体香,还带着奶香味呢。

    他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心中一喜,原来是个女扮男装的假小子,看年纪也就是十六七岁,好呀,老子倒要看看这个假小子,到底有多少能耐了。

    男的一遇上女的,首先想到的是长得怎么样,看身材,体态苗条,不错。不知那张黑脸靓不靓,要是满脸麻子或青春痘,那就糟糕啦,又不能直勾勾的看个明白,真急死人。

    假小子绷着脸道:“你知道老子要啥?”

    “不知道,千万别要小人的命,爷。”

    “老子要你的滥命干啥,老子要你的车。滚,下去。”

    说着,左手夺过丁飘蓬手中的鞭杆儿,右膝一顶,丁飘蓬顺势滚下车去,在雪地里打个滚,爬起来,踉跄着,跑几步,象要追上去的样子。

    假小子赶着车,“哟哟,划划”的乱叫,对丁飘蓬道:“没用的东西,还佩把剑呢,见了强盗,连拔剑都忘了,吓谁呀。”

    丁飘蓬一边追车,一边道:“剑是防身的,怎能随便拔,一拔出来,说不定就要出人命,一般情况下,小人是不拔的。”

    假小子哈哈大笑,道:“一般情况你不拔剑,二般情况你拔不拔?”说着,吆喝一声“吁”,将马车停了下来,道:“今儿个,老子抢了你的车,你抢不抢回来?”

    丁飘蓬道:“小人当然不能抢回来。”

    “为什么?是怕了,不敢吧,都说你们南方人只会打嘴仗,不会动真格,就是能干了一张嘴巴,其实,脓包一个。”

    丁飘蓬道:“哪能这么说,南方人文明,知道吗?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听说过没有。北方人野蛮,动不动就翻脸,两句话不对,就干仗,这点,你不承认不行。”

    假小子道:“嘿,你小子弯道道还挺多的呢。”

    丁飘蓬道:“错了,爷,你又错了。”

    假小子道:“老子错了?老子从来不会错,就是真错了,也从不认错。闲话少说,总之,老子抢了你的车,谅你也不敢抢回来。”

    丁飘蓬道:“这车是我的,我是想要回来,不能叫‘抢’,只能叫‘要’,懂吗!”

    “哈哈,老子不懂。”说着,鞭杆儿一扬,劈头盖脸就照丁飘蓬打来,“哎哟妈呀。”丁飘蓬叫了一声,一低头,当然没打着,装作被打翻在地的模样,哇哇怪叫,在雪地上打个滚,假小子哈哈大笑,照着马儿耳边甩了一记响鞭,吆喝道:“驾。”

    马儿受惊,即刻狂奔,马车在山路上飞奔起来。

    假小子赶着马车奔了一阵子,回头一看,早没了丁飘蓬的影子。哆哝道:“南方人真没用。”

    “谁说南方人没用,我是南方人,怎么会没用!”

    假小子回头一看,也没个人影,慌了,以为遇上鬼了,道:“你在哪儿呀,你是人是鬼,可别吓唬人呀,老子最怕鬼了,其它啥也不怕,要是你真是鬼,老子把马车还你就是了。”

    原来,倒地的丁飘蓬在地上一滚,手一拍,便飞身而起,人附在车后,两手抓着车尾的车厢边缘,两脚踩在车厢后的木档子上。听假小子这么说,噗哧一声乐了,道:“你也就这么个胆子,爷。”

    说着,脚尖一点,人便腾身飞起,一个鱼跃,已坐在马车顶上。

    假小子回头一看,笑道:“好好的人不做,要做鬼,差点吓死了我,原来你是躲在车后呀,南方人就是鬼点子多,要碰上硬的,就马上尿裤子了,要碰上软的,就得理不让人,步步起酒劲了。”

    丁飘蓬道:“不对不对,尽瞎说,爷。你听说过湖北人吗?”

    假小子道:“听说啦,怎么啦,湖北人又怎么啦,出过一个大诗人屈原,诗写得好,可一辈子活得真窝囊,楚怀王把他放逐了,穷愁潦倒,还一天到晚想尽忠皇上社稷,要是老子,来个干脆的,把楚怀王杀了,自己做皇上,那就啥烦恼也没了,也用不着大发离别的牢骚了。”

    丁飘蓬道:“爷,你想得是不是太简单了,哪有你想杀皇上,就能杀皇上,想当皇上,就能当皇上的,没准你这个念头刚从心里冒出来,皇上已经将你杀了。”

    雪停了,阳光出来了,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马车在山道上缓缓行进。

    假小子道:“那你说怎么办?”

    丁飘蓬道:“我呀,要我呀,啥也别想了,只想一件事。”

    “什么事?”

    “还车,把车还给我。”

    假小子道:“操,真会绕,怎么扯到还车上去了呢,咱们在说战国时的事,你一绕,就绕到了今天,一晃两千年,操蛋!”

    丁飘蓬道:“战国时的事,是古人的事,跟小人屁相干,还车的事,才是天大的事,小人再不绕回来,车就给你绕没了。”

    假小子“嗤”一声笑出声来,道:“这倒也是,刚才你问我听说过湖北人吗,怎么啦,湖北人?”

    丁飘蓬道:“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得罪湖北佬,下场不会好。这个童谣你听说过没有?”

    假小子道:“好象有点熟,好象后两句话没听说过。”

    丁飘蓬道:“是吧,我是湖北佬,劝你还是还车的好。”

    假小子笑道:“哈哈,你又绕到车上去了,看样子再不还你车,会疯。”

    丁飘蓬道:“不对,我才不会变成疯子呢,披头散发的多难看,还让人笑话,不合算。不过,我会成个厉鬼来找你的麻烦。”

    假小子是真怕鬼,在车座上一哆嗦,道:“不许讲鬼的事,不许讲鬼故事,你想吓死老子呀。”

    丁飘蓬道:“那你打不打算还车?”

    假小子道:“老子又不想真抢车,只是借来用用,你用不着当真。老子不稀罕你的破车破马,能值几个钱呀。老子问你,去哪儿?”

    丁飘蓬道:“去延吉。”

    假小子道:“好哇,咱们是一路,我去图们,挨着呢,到了图门,就还你车,行不行?路上还好作个伴,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这一路上不许提鬼的事,要再提起鬼,马车老子就指定不还啦。”

    丁飘蓬奇道:“不许提鬼的事?世上又没有鬼,提一提不碍事呀。”

    假小子压低嗓门,道:“这你就不懂啦,我外婆说过,这东西是不能随便说的,说着说着就来了。”假小子说到这儿,又打了个寒噤,道:“记住没有,从现在开始,不许提一个‘鬼’的字。”

    丁飘蓬道:“记住啦,这可是你说的,到图门还我车,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

    假小子道:“咱们东北人,说话从不赖账。”

    丁飘蓬道:“请问,怎么称呼?爷。”

    假小子道:“嗯,就叫图门江吧。”

    “图门江是一条江,又不是一个人。”

    “名字只是一个符号,是个发声,何必当真。”

    “行,图门江,图爷。”

    假小子大笑道:“哈哈,好名字,图爷,真是的,图爷,图个啥呀。喂,那你怎么称呼啊?”

    丁飘蓬道:“就叫湖北佬,湖佬吧。”

    假小子道:“湖佬,你下来赶车吧,图爷累了,要进车打个盹。”

    丁飘蓬道:“慢,图爷,我再介绍一个朋友给你,免得到时候面生。”

    假小子道:“莫非马车里还有个人?他也太能睡了,咱们这么闹腾,他都醒不了,真是个睡迷糊!”

    丁飘蓬不搭理他,管自道:“阿汪,快出来见过图爷。”

    小狗阿汪从狗窝纵出来,跳到雪地里,对着图门江叫了两声,汪汪。

    丁飘蓬道:“图爷,这就是我介绍的朋友,小狗叫阿汪,在向你问好呢。”

    假小子不解,道:“阿汪?他就是你说的朋友?阿汪在说啥?”

    丁飘蓬道:“它说‘你好’。”

    假小子一脸灿然,哈哈大笑,对阿汪道:“大家好。”

    ***

    穿过山林,暮霭四合,来到一个人烟稠密的乡镇,镇口的牌坊上写着“高家集”,丁飘蓬敲敲车厢板,道:“图爷,天黑了,是住店呢,还是在野外过夜?”

    假小子似乎还未睡醒似的,声音粘粘乎乎地道:“吵啥吵,啥?天黑了?住店?对,对对,当然住店啦。”

    丁飘蓬故意问:“开一个房,还是开两个房?”

    假小子打开了前面的车窗,道:“开两个房,当然开两个房,咱俩素昧平生,怎能住在一起!”

    丁飘蓬道:“两个大老爷们,住一个房怕啥呀,能省点钱。”

    假小子道:“该省的时候要省,不该省的时候就别省。”

    丁飘蓬道:“那倒也是,住店的钱你付,是吗?”

    假小子道:“湖爷,我说你也太抠门了,好歹你也是个老板了,挣钱为了啥,就是为了花,你却只知道斤斤计较,怕老子不还你,还是咋的。到了图们,老子一并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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