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章-《如玉医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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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娘的脚迈进来的时候,忽的听见了一声尖锐的声音。
紧接着,是杯盏被掀翻在地,发出了破碎的声响。
贞娘只觉得自己的后脑勺依旧有些疼,眼神里也就多了些不似平日里的冷漠。
房门打开,冷风灌了进来,映在贞娘眼里的,便是李苒儿愈发显得有些阴狠的脸。
她的嘴角挂着一丝嘲讽,只是低声唤了丫鬟们退了下去,屋室内转眼便只剩下了她二人。
地上破碎的瓷片愈发显得有些刺眼。
李苒儿只是怒气冲冲地冲着贞娘吼道,“如今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么?是不是我这般,竟叫你得了意去!李贞娘,我告诉你,你别高兴得太早,迟早,你也会是同我这般的下场!”
还真是毫不掩饰的恐吓,只是贞娘似乎没有半分害怕之意。她只是就这般波澜不惊地看着李苒儿,就像是看着一出荒唐的闹剧。
许久,似乎是叹了一口气。“你难道是不知道么,如今周家提亲,至少是给了你一个台阶下的,或许这是对你来说,最好的结局。”
“黄鼠狼给鸡拜年!”李苒儿只是撇过了脑袋,不想再看一眼贞娘那般的嘴脸,眼里依旧满是愤恨。“若不是你,若不是你对阿瑞咄咄逼人,让他娶了你。我又何必剑走偏锋!”
怎么,还是自己的错不成!
贞娘的脸一下子冷漠了下来,只是这般的冷漠,却是不同寻常的。
她忽的冷笑一声。也便是那个时候。李苒儿忽然意识到,眼前站着的贞娘,是再不复当初的模样!
“苒儿,你又何必苟延残喘!”是的,就是这样的笑容,三分冷漠,三分嘲弄,还有四分的残忍。“如今你已然非完璧之身,如今周家郎君念在与爹爹的情分上。还原意八抬大轿迎你过门,若你再这般故作清高,错过了这一次机会,你以为,你还能嫁的出去么?”
李苒儿神色一怔,她许是气得糊涂了,却是没有想到这一点的。
谁知竟然被李贞娘一语道破。
若是真的如她所说,自己岂不是一辈子都要沦为洛城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
一想到这里,李苒儿忽的不知如何是好。
却听得李贞娘继续说道,“还是你依旧对林瑞心存幻想?或是,你竟不知,你假装有了身孕,想要赖给林瑞,却早已被他识破,如今的你,在林瑞眼里,还有什么地位呢?”
这样的话自自己的嘴里说出,竟是连贞娘自己也愕然。
她不知李苒儿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她也认定了是那位周郎君的。
既然与林瑞无关,她说话也便是有了底气了。
李苒儿许是气糊涂了,这才意识到贞娘说得话有些道理,只是一口气堵在胸口,再难宣泄。
贞娘不过是来劝她的,也是为了自己,其它的,自然不会多说。
也不想多说。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她说完了这句话,便只是面无表情地款款离去。
独留李苒儿一人,瘫坐在床榻上,目光呆滞,脸色黯淡。
似乎陷入了一片绝望之中。
而后便是夜色阴沉沉笼罩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法子,原本又哭又闹的李家的三姑娘忽的安静了下来,没几日,更是答应了周家的亲事。
洛城是繁华之地,自然每一日都有各种千奇百怪的事情。
没几日,似乎李苒儿与人苟且之事便不再被人提及了。
事情告一段落,李仁川愈发苍老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只是好日子始终是持续不了多久的。
朝廷纷争不断在,终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一日,李苒儿收了金针,又开了几贴方子,忽的风轻云淡地说道,“多谢大人的收留,如今医坊已经整修好,慕染也应该告辞了。”
李仁川愕然,瞪大了眼睛,似乎不知慕染为何说出这般的话来。
谁知慕染只是笑道,“大人不必多留,你我都心知肚明,慕染留在国公府,大人也难做人!”
这位楚姑娘,如何每每总能点破自己的心思,当真是谁神人也!
李仁川有些动容,不禁俯身作揖,“老夫多谢姑娘!”
“不敢当。”楚慕染的笑容是一如既往的淡然,“是慕染为大人添忧才是,大人既不想为难慕染,也不想陷入朝廷的党派之中,或许只有慕染离开国公府,才是最好的。”
“只是贞娘……”李仁川仍然隐隐有些担忧,只是因了这位楚姑娘的陪伴,她是感觉到了的,贞娘似乎不似之前那般懦弱了,在他眼里,楚姑娘毕竟是个聪明人,她是怕李苒儿离了楚慕染之后会受了委屈。
“或许,对贞娘来说,离开慕染,才是最好的。”
李仁川的眼里有什么涌动着,却也有些不解。
楚慕染只是笑,“大人还请放心,贞娘她。会过得很好。”
只是这漠然的一句话,李仁川的担忧忽的荡然无存。
楚慕染很快就搬了出去,依旧是那一道街巷里。小小的医坊。
归途的马车早早备好,贞娘泪眼婆娑,“慕染,我舍不得你。”
“不是生离死别。”楚慕染倒是依旧淡然,“贞娘,若是你想念,便来寻我。慕染并非国公府之人,自然不能待一辈子都待在这里。”
马车很快扬长而去。
苏钰手中象牙折扇轻摇,他只是眉眼微挑。问道,“何必走得这么急?”
“要回来了。”慕染有些累,微微眯起眸子,嘴角微微上扬。“终于回家了。”
那一辆马车渐渐地消失在贞娘的眼里。她搀着老父,看着它再不复见,忽的心里有些失落。
她忽然觉得。
这不是死别,却是生离。
春公公忽然猛然一惊,他是举得自己身强力壮,自然是没有什么毛病的,只是却听见了楚慕染这般一说,忽而大惊失色。
这位楚姑娘既然是神医。她说自己得了病。
那便是大病了!
春公公双腿一哆嗦,啪的一下子跪了下来。怯怯地看着楚慕染,就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楚楚楚……楚姑娘,病……什么病……灵药……”
小小的屋室里坐着的一些人见这位春公公如此慌乱,不由得纷纷窃笑,似乎是在嘲笑着这位春公公一般。
慕染的嘴角微微地上扬,也不发一言,只是亲身,将春公公领进了内室之中。
众人一时好奇起来。
春公公是愈发的紧张,想着这下子自己是完蛋了,他不是没有听说过有些医术高明的大夫是会开膛破肚的,难道自己这一回竟然是轮到了自己受这般的磨难了?
春公公越是这样想着,越是觉得可怕,只得勉强扶住了门框,这才稍稍站稳了些。
慕染背过身子去,春公公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干什么,瞬间吓得冷汗直冒,许久才是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句,“姑……姑娘……“
她便是在这时转过了身子来,就这般风轻云淡地看着春公公,嘴角是微微的笑意,只是她手里的一把锋利的短刀却‘楚慕染愈发显得寒气逼人,直叫春公公瘫坐在地上,差点儿尿裤子了。
“不会将公公如何的。”楚慕染不是不知道春公公心里想些什么,神色自若地看着他,这才稍稍让出了些位置来,原来她不过是拿着割了一包药的绳子罢了。
春公公松了一口气,这才觉得是自己是在大惊小怪了。
有些羞愧地看着楚慕染,春公公这才站起了身子,有些局促。
“皇宫向来不是什么安宁的地方。”楚慕染从小小的一方包裹里拿出了不知道什么的一个精致的白玉瓶子,细细地打量着,只是嘴角的笑容却是似有若无,“公公的病是重了些,倒不是无药可治。”
春公公这才眼前一亮,能治就好,能治就好啊!
她总算是放下心来。
却在这时又听见了楚慕染只道,“公公的病,是愚忠。”
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还是第一次听说,原来忠心,竟也是一种病,还说自己病入膏肓了。
春公公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位楚姑娘,果真是神医么?莫不是也不知道从何处来的江湖骗子罢,否则说出来的话如何令人哭笑不得?
楚慕染并非没有看出了春公公的心思,忽而笑道,“公公是跟着皇上从长安过来的,在春公公之前,前朝的赵公公可是风头鼎盛,公公必然是知晓的吧。”
他点点头,那时自己不过是个小太监,无论如何地都没有像想到会坐到今日的位置的,这还是多亏了当今的圣上,因而春公公在皇宫之中更是步步留心,时时在意,生怕做错了半点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如今自己这般那也是皇上的恩惠,他不过是为了报答皇上。
“春公公心系皇上,固然可贵,只是您却不知,正是因为如此,您错过了许多的事情,比如,这皇宫的不太平,你越是对什么倾尽了所有的心思,越是想不到。会有谁在您的背后插一刀。”
春公公似懂非懂,只能迷迷糊糊地接过了慕染递来的药,“公公无病。只是若是公公再这般,那很快,便是要得病的。”
又说自己没得病了?!
春公公是愈发的一头雾水,不明白楚慕染的话里是几个意思,却见楚慕染只是沉默,低头不语,他明白自己也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便只是告退,许是想得太过入神,出了内室时。冷不防被自己的双脚绊到,险些摔了一跤,幸亏是被就在边上的小公公们及时扶住,这才避免出丑。
他自然也没有看见这内室里还坐了一个人的。
苏钰合上了手中的书。看着楚慕染。是似笑非笑,“不救皇后?这不该是你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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